午後的春天雲淡風清,粉白色櫻花開的乾淨素雅。
鬆軟的泥土空地上,穿著白色單薄襯衣的古手川神見,正慢慢調整呼吸。
略微卷曲的烏發微動,麵容豐神俊朗,眼眸裡似帶著亮光,在被汗浸濕了的襯衣下,隱隱能看到肌肉的線條,但就這麼一副充滿力量感的身軀下,偏偏又沒有多少的壓迫感。
養生習武之人,向來都這麼淡泊且低調。
起勢,劍指,徐徐轉身,化掌,挪步,再轉身,倏忽間,右拳猛地打出,似拉滿了的弓弦發出的利箭,直接炸出了一聲脆響。
“啪!”塵土濺起,枝梢的樹葉微動。
玄武拳之力,竟恐怖如斯。
“嘶嘶嘶~”
拳長功力,錘煉氣勁,既能防身禦敵,又能養生健體,和劍一樣,都是他每天必修的功課。
而且也隻有先練好拳,才能練好劍,才能做到前世師父對他的要求:要力灌劍鋒,氣透劍端,在一瞬間力達劍尖。
不然,哪砍的了野豬和飄醬?
練完拳,古手川神見收勢站起,邁步向前走去。
前麵的大樹跟前,放著他的帶鞘長劍。
他俯身拿起,平舉至胸前,緩緩抽出,折射著陽光的劍身讓他不由眯了眯眼睛。
這是一把訂做的四麵漢劍,兩側有血槽,選用的是上等的鋼材,傳統的技術,有了年頭的老師傅……雖然劍刃是他自己用磨刀石開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開刃了的劍就不是體育器材了。
他為了這把劍,可是足足攢了五年的零用錢。
倒不是貴的令人發指,雖然也真不便宜。
但最主要的,還是小孩子能拿到的零用錢本來就很少。
再加上這邊是鄉下地方,也沒多大的花銷,而五年前的時候又正好是習武的黃金時間,他又不可能去打個工什麼的。
所以平常所能倚仗的,也隻有家裡大人時不時給的零嘴錢。
五年來,他真的是一個子兒都沒舍不得花,全部都用來買它了。
不過時間也告訴了他,這一切辛苦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在半年前,他的劍法達到了【十二】以後,哪怕是成年的發狂野豬,也能夠三劍刺死,那還是因為是第一次,緊張之下力道準度都沒控製太好的情況下。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忽然發現,似乎他也還蠻厲害的,就連村子裡平常叫最凶的狗,見了他也都會夾起尾巴繞著走。
所以他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開始琢磨起了當打工人的事。
也全托了這個明智決定的福,讓他“分期”生活提前結束了。
放回劍鞘,他持著劍再次回到了空地中央,調勻呼吸,眼中有神光乍起,長劍陡然刺出,帶著呼嘯的劍音,劍如臂使,身隨意動。
碎葉紛紛灑落,帶著平整光滑的切麵。
十多分鐘後,古手川神見蹲下身,撿了幾片樹葉,來回看了看,明顯帶著不滿意。
氣勁太散了,才會傷到這麼多樹葉。
真正的練家子,勁力一定是凝聚在一點,靜則藏而不露,發則有萬鈞之勢,在一瞬間就能決出勝負。
他懊惱了會兒,鬱悶了會兒,等心情跟走馬燈一樣轉了個圈兒後,才重新平複了,起身繼續練。
萬丈高樓平地起,練一次,強一點,總有能達到目標的那一天。
……
太陽漸漸西沉,絮狀的白雲也沾染上了暮色。
古手川神見停了下來,從書包裡拿出毛巾和一身乾靜的襯衣,貓腰往四周瞧了一圈兒,確認沒什麼玩意兒在盯著他看後,就快速用毛巾擦了擦身子,順便換了個衣服。
然後略作收拾,背起包和偽裝過的劍袋,邁步離開。
畢竟不是官方的編製人員,身上帶的這把開刃長劍,妥妥的屬於管製刀具,所以一定偽裝還是要很有必要做的。
日暮時分,陰陽交替。
沿著走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小路,古手川神見順利出了山林,最後又繞過好幾道貼有密密麻麻黃色符紙的鐵鏈和一排擺置著神像的神龕後,才算是回到了村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