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窗外的夜色已經濃重如墨。
村子裡家家戶戶早已緊鎖門戶,關燈就寢,就連看家護院的狗都用兩隻爪子扒拉住耳朵,趴在狗窩裡,睡的死沉死沉。
除了大山裡偶爾傳來的古怪叫聲,當真是再無半點彆的動靜。
這地兒,連貓頭鷹都不願意在晚上上班。
古手川神見睜開了眼睛,慢慢站起,一邊吐氣,一邊彎腰揉被壓的發麻的左腿。
他眼中精神奕奕,先前奔波於山林和特彆行動科事務所之間的疲憊也消失不見。
這就是靜坐的效果了,恢複精神,除去疲勞,比睡眠的效果還好。
也就是現在功力還不夠,沒辦法一直保持著入靜,不然完全可以代替睡眠。
等到這股酸麻感消退下去,他輕吸口氣,周身運力,控製住走路的響動,到衣櫃前換上身厚些的外出衣服,然後走到架子前,背好肩帶和書包。
最後,他將屋子裡的燈關掉,整個人靈巧的像貓一樣,一彎腰,就從窗台直接鑽了出去。
打小練內家拳的孩子,身體的柔韌性都差不多哪兒去。
吊在窗簷下,他先輕輕關好窗戶,換口氣後,猛的一用力,直接就向上躥出去老高。
也幾乎是同時間,他扒住了房頂的房簷,腰力再一扭,身子翻騰而起,穩當當落在了二樓的屋頂上。
古手川神見保持著半蹲的姿勢,往遠處傳來古怪叫聲和起霧了的大山看了眼。
山林對於健二叔和秋葉阿姨是傷心地,所以他從來不提進山的事兒。
當然要是可以的話,他也想舒舒服服的躺床上睡覺。
可時間不等人,現在不多吃點兒苦,那等老了以後,就隻剩吃虧的份兒了,後悔都沒得選擇。
他側耳聽了會兒,確定沒驚醒健二叔和秋葉阿姨,便壓低身子,邁步繞到了房子另一側,從那邊溜了下去翻牆出門。
落地無聲,古手川神見解下包著鞋子的軟布,將它們收到包裡。
仰頭看了眼星羅遍布的夜空,輕輕解開背著的劍袋,握住劍鞘,認了認路,邁步朝著陰森森的山林走去。
又到快樂的偶遇時間了。
半夜的山林,一如昨晚前晚大前晚那般寒冷。
古手川神見站到了一個頗高的山坡上,墊著腳尖舉目四望。
要是他長的嬌小一些,性彆再換一換,絕對能讓人心生憐惜,忍不住想要帶回家去嗬護。
嗯,也興許在這大山裡,在怪物的眼裡,他就是這麼個模樣。
瞧!這健壯的身軀,旺盛的氣血!
簡直就是最可口肥美的“燒雞”啊!
而現在這隻“燒雞”正迎風扭腰,搔首弄姿。
“來吃我,快來吃我,死鬼~”
“呼~”
呼嘯的西風兒撲臉,卷著樹葉在半空中打了個旋兒。
古手川神見左顧右盼著,同時吸了吸鼻涕,凍的有點兒夠嗆。
他環顧四周,眼神裡有著深深的不解。
怎麼回事?自己這都已經站在這兒老半天了,怎麼還沒有東西過來?
這往常屢試不爽的一招,也終於是失效了嗎?
難道是他沒有吸引力大不如從前了?
不應該吧?昨晚那隻飄醬明明還對他還猴急猴急的來著。
他不甘心的又站了會兒,直到兩腿發酸後,才一臉訕訕下了山坡。
好吧,確實不大好用了。
他找了個背風的地方,靠著一人高的大石頭坐下休息,順便思考人生。
看來這招兒用老了,怪物們吃足了教訓,所以都不上當了。
不過想想也是,他從“出道”以來,一直都這麼一招,沒什麼新意,被拋棄也是應該的。
以後又該怎麼辦?古手川神見憂心忡忡,下次總不能找根繩子自個兒把自個兒綁起來吧?或者是吊樹上?演的更逼真一點。
不、不行,有些妖怪不講武德的,說偷襲就偷襲,特彆的陰損,要是吊在半空,他肯定來不及做反應。
他一會兒沉思,一會兒搖頭,把從心裡有關“捆綁”“吊起”的想法統統斃掉。
“也或許、今晚沒碰到怪,是有彆的原因呢?”他喃喃自語:“比如今天是休息日,比如要開晚會,又比如搞山這頭和山那頭的相親活動……”
胡言亂語一陣兒後,古手川神見搖搖頭,不能再猜下去了,不然他都要信了。
今晚忙活了大半夜,卻隻和空氣來了場偶遇。
“算了算了,說明大家緣分還未到,強求不得,下次說不定就遇上了……”
他拍拍胸口,這麼安慰著自己,然後提起手電筒,拿好長劍,起身朝山林更深處走去。
反正不能空手回去,今晚非得找個東西砍砍不可,哪怕是隻兔子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