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勉強稱得上英俊的男人。
在新娘乾媽認出對方後不久,沈秀也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原來是他。”
趙熹微低聲確認,“前男友?”
沈秀頷首,“我過去看看。”
趙熹微道:“我跟你一起。”
沈秀牽起她的手,她倆跟在氣勢洶洶的新娘乾媽身後。
同高挑纖細的新娘不同,新娘乾媽是個體型彪悍的婦女。
儘管為了乾女兒的婚禮,已經儘量朝著溫婉的方向打扮。
但舉手投足之間的女老大氣息還是不經意泄露了出來。
她繞過大廳,走到男人身邊,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你來乾什麼?米米沒給你發邀請吧?”
男人驚駭回頭,顯然沒想到自己會被發現,沈秀注意到他長長的衣袖下方,似乎藏著什麼東西。顧不得多想,從男人身上傳來的濃烈惡意,沈秀根本不會往好的地方猜測,她劈手就砍在了男人的手脖子——
一個玻璃輸液瓶掉了下來。
她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瓶口,沒讓它掉在地上。
男人拔腿就跑,新娘乾媽還沒反應過來,沈秀已經抬腳踹在了男人的腿彎。
噗通——
男人跪倒在地。
沈秀將玻璃瓶壓在他的頰邊。
“彆動,”她作勢要撥開瓶口,“我可不敢保證手抖裡麵的東西會不會倒在你的臉上。”
不過電光火石之間,男人已經趴在地上,被沈秀用腳踩著後背。
她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新娘乾媽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低低的罵了一句,“他媽的。”
也不管身上穿的是緊身的旗袍,先一腳踩在男人的臉上,然後捋了捋袖子,彎下腰,她那小皮鞋底子不比沈秀的靴子軟,抓住男人的兩隻胳膊往後掰,聽見嘎巴一聲。
“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她警告著,眼神示意了幾個注意到這邊發生了什麼情況的年輕人過來。
“把他壓出去,不要影響米米的婚禮。”
沈秀將手裡的瓶子遞給她:“這瓶子很重,裡麵的液體很粘稠,可能是濃硫酸。”
女人的表情難看,接過瓶子,語氣卻是慶幸的。
“今天真是……”她幾乎是咬著牙在說話,“如果沒有沈老師……”
如果不是沈秀眼尖,瞅見了這個王八蛋,她不敢相信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也是職業病。”沈秀道,“正好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不對勁。”
觀察人群是沈秀的習慣了。
在人群中捕捉那些與眾不同的情緒更是她最常做的事情。
在眾人悲傷時高興,在眾人高興時悲傷的人,往往都有著一段有意思的過去。
沈秀這樣說,新娘乾媽卻不可能不感激。
她的丈夫也跟了過來,她對丈夫說道:“你陪沈老師他們回桌吃飯,我把人帶下去。”
趙熹微問:“不報警麼?”
新娘乾媽咬牙切齒地道:“報,怎麼不報?”
但她顯然不準備現在要報。
“先把婚禮辦完再說吧。”
沈秀半是安撫她,半是對趙熹微解釋道。
“大廳裡是有監控的,要報警也不急於一時,先把婚禮的流程走完再說。”
趙熹微並不愚笨,她很快反應過來,“我們回去吧。”
的確,要報警,也不急於一時,在場那麼多賓客,如果馬上報警,警方一來,這場婚禮還怎麼舉辦下去?反正人已經拿到了手裡,而且看新娘這位乾媽的態度……
趙熹微收回視線……也是活該。
回到飯桌上,新郎的父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兩邊隔得很遠,中間還有舉行儀式的展台,也就是沈秀眼尖,加上是先感知到情緒再看得人,才注意到跟婚慶公司幕後人員一樣站在角落陰影裡的男人,由於舞台強烈的燈光,這邊的人其實很難看清楚那邊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新娘的乾爹解釋道:“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已經處理了。”
得知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新郎父母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倒是新娘乾爹切換了中文,向沈秀和趙熹微兩人歎口氣。
“真是……”他搖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沈秀很會接話,“我看那個男的,過的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新娘乾爹嗤笑一聲,“當然不太好了!”
他解釋道:“當年他和米米分手之後,不是娶了一個網紅麼?那網紅帶著他們家創業,搞什麼互聯網+,搞什麼直播,一開始搞得風風火火,說起來就是要掙大錢,還找銀行借了一大筆錢,想讓我和米米乾媽給他們擔保,他們這麼對米米,還想從我手裡借錢?做夢!後來不知道是誰給他們放的貸款,反正他們的廠啊房子啊,攏共抵押了得有小一個億吧,去年那網紅突然卷款跑了,他們家的廠和房子就都進入了法拍程序……”
祝筱米當年走的時候,可是在父親的陪伴下,狠狠地扇了渣男兩耳光。
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祝筱米明明是回國和新男友舉行婚禮,卻被他理解成了對他仍舊念念不忘,得知祝筱米回國後不久,就開始上門糾纏,被祝家人趕出去好幾次仍舊不罷休。
新娘乾媽沒多久後,又悄無聲息地坐到了餐桌旁邊。
她丈夫問她,“處理好了?”
新娘乾媽道:“叫了兩個人看著,他跑不了的,你放心。”
她拿起筷子,狠狠地夾了一筷子肘子肉到碗裡。
不解氣地罵了一句,“媽的,真是什麼人都敢來撒潑。”
沈秀和趙熹微並不是很想知道是怎麼一個“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