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 府衙後宅能有多大?
這裡又是哭又是嚷又是吵又是罵,加上方才的掀桌聲,碗碟碎裂聲,連前頭府衙裡值班的衙役都聽見了,更彆提後宅中住的其他人。
周氏還在抓著丈夫的衣裳哭天搶地,外頭已經走進來一個女子,二十來歲模樣,穿著件杏紅衫子,身段妖嬈凹凸有致,一雙水眸瞥見屋內滿地狼藉,立刻停住腳步,不再往裡頭走,就倚在門邊站著。
芙蓉饒有興趣地打量她,最後視線停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怪不得周氏反應這般大,原來這妾室竟是有孕了。
狐狸精一來,周氏的哭聲就停了,揪著丈夫袖子的手攥緊,瞪著那年輕貌美的小妾。柳行舟與親娘一條心,趕過來站周氏身邊,倘若眼中能射出刀子,那妾室隻怕早就滿身是孔倒在地上了。
柳大人見到她,怒火不減反升,喝道:“你來做什麼!不是叫你待在房裡彆亂走動!”
那妾室眼圈一紅,眸中頓時泛起水光,一隻素白的手覆上小腹,怯怯道:“這裡聲響大,我擔心……就過來看看。”
這般嬌柔可憐,饒是百煉鋼也得化成繞指柔,更何況她肚子裡還揣著自己的種?柳大人神情緩和不少,揮揮手:“沒你的事,回你房裡去!”
“怎麼沒有她的事?”周氏嗓音尖銳,重重拽了下丈夫的袖子reads();。“怎麼說也是進了我們柳家的門,既然來了,就見見三姑娘。”
估計平時周氏就是這個態度,那女子已經習慣了,聞言目光轉向安坐一旁的美麗少女,一手鬆開扶著的門框,一手依然覆在小腹上,口中道:“奴家麗娘,給三姑娘請安了。”作勢要拜。
――果然,柳大人沒讓她拜下去,幾步上前就扶住麗娘,嘴裡冷冷道:“請什麼安?她一個不敬父親忤逆犯上的黃毛丫頭,哪裡配你拜?”
這話芙蓉就不愛聽了,她站起來,嚇得柳大人拉住麗娘往後退了一步,生怕她又要作妖。“嘁,哪裡來的汙糟玩意兒,我清清白白一個人,可不能和這樣的東西共處一室。”
論嘴炮,芙蓉可從來沒有輸過。她直接用餘光掃了一眼,就像看見什麼臟東西似的收回目光,直白地說:“是老夫人再三勸我,說你們十分思念女兒,母親還想我想出病來了,我這才千裡迢迢一路顛簸從京城過來這窮鄉僻壤。今天我瞧著,母親生龍活虎,看起來很是康健;我一來父親就指著我破口大罵,顯然也沒有多麼想念我。”環視周圍一圈,她撇撇嘴。“房子小人口還多,連我帶來的下人都安置不下,顯見是沒有我站的地方了,倒不如我明日就啟程回京裡去,免得――嘖嘖,說什麼‘不配’,連個小妾也能欺到我頭上來了。”
一個女兒罷了,愛走就走!才來一天就鬨出這麼多事來,性情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她要走柳大人求之不得!
可周氏哪裡肯?她心心念念了許久,總算盼到這個女兒來了,怎麼可能還放她回去?當下就哭了起來,見丈夫一副巴不得她快點走的樣子,氣得嚷道:“芙蓉明年就及笄了,回京裡去,誰給她操持婚事?孩子千裡迢迢來了,結果在你那裡一個好臉色也沒得,你這當爹的怎一點心肝也無!”
話中提到兩個關鍵詞,頓時提醒了柳大人,他臉色一變再變,終於還是擠出個笑來,緩了語氣:“哪裡就鬨到要走的地步?這裡才是你的家,說什麼回京?今日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且住下,好好陪你娘。”
咦?這情況很不對勁啊?
柳大人笑得比哭還難看,叫芙蓉起了好奇心,這得有多大的利益驅使,才能讓他對剛才還指著鼻子罵“忤逆”的女兒突然和顏悅色起來?
有貓膩。
“要我留下來住一陣也沒什麼不可以。”芙蓉笑了起來,盯著小妾麗娘的肚子,“我有個毛病,見到人家走路吧,最喜歡伸腿去絆。現在我可提前告訴你們了,到時候摔一跤彆來找我要說法。”
麗娘瞳孔一縮,眸光直直看向她,芙蓉與她對視,眼中帶著一種輕忽的笑意,天真的殘忍――似乎在她眼中,麵前這個小妾根本不算人,隻是個玩意兒。
她的意思很明確,眼睛也隻盯著麗娘看,柳大人不相信她敢做出這樣的事來,但仍是氣得不輕。這回他學聰明了,一句話也不多說,直接領著麗娘走了。
周氏大出一口氣,也不在意丈夫又被那個狐狸精給拐走了,心中暗道:把這個女兒叫來,果然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