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想了想,問他:“你在江湖上能算得上二流好手嗎?”
“單論武功肯定是不行的,加上我的毒?藥,估計勉強能擠進去吧。”小閻王對自己的認識很客觀,順便教育她:“不過用毒和暗器終歸是旁門左道,你天賦出眾,很該把心思多多放在正經武功上。似你雲叔叔那般,一柄劍劈風斬浪,什麼鬼蜮伎倆都奈何不了他。”
芙蓉發現,小閻王特彆崇拜她雲叔叔。被他這麼三不五時地一提起,勾起她心中一塊心病,歎起氣來:“唉,我好想去揚州看看雲叔叔,好幾年沒見麵了,也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雲爺爺的身體有沒有好一些?”
“想去就去唄reads();。你不是說,你家裡輕易不許你出門麼?乾嘛還這麼急吼吼地往京城趕?難得出來一趟,不如把想去的地方都走一遍。”小閻王說著,又看她一眼,勾了勾唇角。“我猜你快十五了?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都嫁得早,不比江湖女兒,你若是成親了,隻怕以後更沒機會出門。”
若是尋常閨閣女子,叫他這麼“嫁人”“成親”地一說,隻怕早就羞惱地躲了。可放在芙蓉身上,卻並不覺得有哪裡叫她羞澀,隻是被這麼一提醒,大驚失色道:“很有可能喔!”
經過小閻王的提醒,芙蓉才意識到,也許現在是此生唯一一個可以自在遨遊不受約束的機會了!想趁機下揚州去吧,心裡又很思念京中的家人,腦海中開啟了激烈的天人交戰。
就在她糾結的時候,衡州的連綿多日的暴雨終於停了,雨後天空湛藍,仿佛被洗過一般。又等了大半天,湘江水運恢複正常,原本訂好的船隻可以起航了。
來時乘的是商號大船,此番他們自己二十來個人,芙蓉直接包了一艘二層紅漆杉木船。自打聽說了小閻王的生計艱難,她便有心想要幫他一把,正巧他無處可去,好心的小姑娘乾脆邀請他一道上路,一路費用她都包了,就當做是……公費旅遊?
因為還想指點指點她,小閻王也不跟她客氣,爽快地隨芙蓉一行人登上了船隻,當日便出發了。
前頭連日暴雨,此番上路則數日皆是晴天,一掃前些時候的風急浪大,走得穩且快。一路經湘潭、衡山,過了長沙府,由汨羅江支流進入洞庭湖水域。
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朝暉夕陰,氣象萬千。
八百裡洞庭湖,煙波浩渺,這片被稱作“雲夢澤”的水域,彙聚了湘、資、沅、澧四水,風光綺麗,古今不知多少文人騷客在此題詞作賦。
在沈大人的教導下,小芙蓉頗是讀了些書,肚腹裡墨水還是有一點的。隻是如今她年歲漸長,再不如從前一般天真爛漫,那踩在船頭搖頭晃腦背詩的景象,再也見不著了。
相似的情境,難免令她想起四年前與雲大俠、沈蘊一道下江南時的景象,原本就十分糾結的心情愈發焦灼。船一出洞庭湖水域,過嶽陽城,之後便要進入荊江支流,一路向京城去,與她心心念念的揚州南轅北轍,越行越遠。
怎麼辦呢?
還未叫她想出個所以然來,停在洞庭湖休息的這一夜就出了意外。
因著前些時候的暴雨,不少商船都被阻礙了行程,天一放晴,紛紛趕著上路,湖上來往船隻比平時隻多不少。芙蓉乘坐的船從衡州出發,一路下來遇上不少船隻同行,周遭有商號運貨的大船,也有富貴人家自己的船,客船三兩艘,並芙蓉等人所乘的二層小船。
洞庭湖水域極大,湖上過往船隻又多,行駛的速度較先前更慢了些,一日走不出去,當天夜裡便隨著周圍的船隻一道停在一側暫歇。
這些船隻都是走慣了的,來幾趟停的位置都差不多,附近沿岸的漁民早就摸清了這些過路船的動向,一見到好些大船停了下來,趕忙撐起自家小舟,帶著當天打的魚蝦蟹貝等物靠近兜售。
劉管事也跟漁民買了些魚蝦,送到船上廚房,叫跟來的仆婦收拾。出來時正碰見芙蓉站在甲板上,目光掃過這片熱鬨的水域,突發奇想:“出來的時候,本來可以從洞庭湖走的,可商號管事說這裡不太平,特地繞過澧陽從外頭過。你說,咱們會不會碰見水匪呀?”
劉管事擦了擦汗,笑道:“若是真有水匪出現,也該盯準那幾艘――”他指了指停在附近的幾艘商號大船並一艘裝飾得格外富貴華麗的私家船,“那才是肥羊。咱們這小船不起眼,要跑也快,姑娘不必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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