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送媳婦去生孩子,段德寶還真是沒來過醫院。身體好嘛,沒事兒他到醫院兜圈乾啥是吧。所以即使知道這年頭的醫院,哪怕是縣醫院,那也就現代時候鄉鎮衛生所的水平,可到底不是親眼所見,沒那麼多的想頭。除了在剛來的時候,感慨一下這年頭連著《赤腳醫生手冊》都還沒有,感覺生命沒啥保障。就沒往醫院這兩個字多上心一分的時候。
如今……可算是徹底得到教訓了!特彆是當他想說點什麼,多問幾句老張頭情況的時候,從裡頭奔出來,一個勁的喊醫生,說老張頭情況不好的那一刹那,段德寶那心,真的,就跟被針刺了一般的疼。
跟著醫生後頭一個勁的往裡頭跑,段德寶那腦子都是空的,愣是沒發現自己差點衝到了觀察室裡頭,還是邊上的護士拉住了他,告訴他裡頭在急救,這才讓他稍稍回了神。哦,當然,最讓他回神的,還是那嘭的一下,差點砸鼻子上的門。
門被關上了,可裡頭的聲音卻沒有被阻隔,一聲聲的搶救聲,聽得段德寶抓心撓肺的,在門口那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隻能一個勁的轉圈。順帶還迷信了一把,把自己能想出來的各路神仙都給求了個遍,連著國外的都沒漏下。
可惜,建國後不讓成精啊!這些求告終究還是白費了,在折騰了半個小時之後,門裡出來的醫生一臉的潰敗,讓段德寶徹底的沒了希望。
“大夫……”
“對不起,我儘力了,可……老人的身體本就不好,沒能撐過去。”
這大夫是過去現場搶救的,他早就知道這老人是為了什麼受了這麼一遭罪的,沒能將這樣一個老了老了,還英雄了一把的老人搶救回來,他自己都覺得很無奈,說出來的話自然越發的沮喪。
許是心裡已經有了預感,段德寶這會兒倒是反而冷靜了下來。雙手抹了一把臉,掩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下的淚,段德寶從大夫身邊走過,走進了那觀察室裡頭。
雪白的床單已經重新覆蓋上了老人的身子,兩個護士正一邊流淚一邊往老人臉上蓋。想來接下來,屍體就該送到太平間了吧!段德寶突然想到了老人的兒子,那個邊防軍。這會兒王部隊打電報,那兒子能趕得及送老人最後一程嗎?按照局長說的,送個信怕都要半個月吧,這可不是冬天,大熱天的,等著人來,還不定臭了呢。
想到這個,段德寶停住了腳步,對著後頭跟著進來的大夫說到:
“老人的後事我們辦吧,這按照規矩,該送哪兒?”
這時候的火葬場還不普及,一般人家死了人,多是拉回去,在自家停上幾日,然後或者火葬場燒了,或者直接放棺材裡,然後抬到山裡。哦,這是老紅軍,估計能送到烈士陵園什麼的。可這程序……段德寶還真是不懂。
不過他不懂,有人懂,比如大夫就知道這事兒該找誰辦。
“直接找武裝部吧,這樣的老兵,那邊會有自己的安排。”
這樣也好,段德寶覺得他到底是不沾親帶故的外人,在老人這裡,許是組織操辦後事更讓他覺得妥帖吧。既然這樣他也不多事兒了,匆匆的打了個招呼就開始往回走。要報信的地方可不少啊,不隻是武裝部,還有縣政府,那是老人的工作單位,還有公安局,是負責這案子的一方,都該知道才是。
匆匆行走在路上,再一次當起了跑腿的段德寶這會兒一點子疲憊的感覺都沒有,就好像這一整夜他沒熬著一般,滿心滿眼的除了儘力將老人的事兒辦好之外,就剩下一個想頭,那就是怎麼才能弄出個醫院副本來。
怎麼弄?自然是用數量來保證質量了!這還有什麼可叨叨的!隻是這數量……段德寶覺得,他得悠著點,儘量散開來些,不然這要一下子多出太多……兩三個的,那應該沒問題,可要是七八個,十來個,突的一下,都集中在一個地方,比如他們縣?哎呦,那日子可就熱鬨了,彆說是附近的什麼敵特了,估計國外的都能招來,那到時候這可怎麼好?每天豈不是都要提心吊膽的了?
可這散開來……就他如今這工作,能去的地方就這麼點範圍,能怎麼弄?難道總往榆林那邊去?那也不成啊!那邊如今已經夠打眼的了。或者草原邊的小鎮子?那邊如今看的緊,他過去……怕是立馬就暴露了!
怎麼辦?段德寶為這個時代的出行不便著急起來。
不過這著急其實沒耽擱多少功夫,這世上的事兒吧,那怎麼說來著?辦法總比困難多,隻要留心了,嘿,有些時候,那真就不是不能找到空子的。
你看啊,最近不是抓到了不少的敵特嘛,哪怕是審訊了一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可這人……不可能總關在他們這個地方對吧!特彆是上級單位什麼的,還想廢物利用的時候,那押送去彆的城市,比如省會那就很有必要了。
而這押送,即使省會那邊一樣會派人來接手,可這縣裡必定也是要派人跟著去的,好歹手續什麼的要辦一下不是。正為自己小地圖不夠開闊的段德寶果斷的就爭取下了這個機會,而且理由還十分充足。工作相對空閒還身手不錯有抓捕經驗。
“這麼說,你這是又要出差?”
回家彙報行程,順帶說明一下下周放假不能回家的段德寶斜著靠在炕上正逗弄著兒子呢,那邊給寶丫喂飯的寶雅略帶幽怨的問話就砸過來了。
抬眼看看媳婦那一臉的不高興,段德寶忍不住心虛的摸了下鼻子。他這工作本就休假不多,如今又總是忙得很,回家確實少了些啊。這出差再這麼一插進來,弄得好像越發的不像是個顧家的人了,也難怪媳婦不樂意了。
不過再不樂意,這事兒也不能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