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對同一事件的兩篇報道,居然有如此大的偏差。
謝柏沅將筆記本往後?翻,卻再也翻不到?有關這件事的報道。
包括那份秋景當地小報,對此事的報道也隻停留在了2009年9月16日。
最後?井下的那四名礦工究竟有沒有獲救,似乎再也無從得知?。
不過......
方裡抬起頭,和謝柏沅對上視線。
“你怎麼想的?”謝柏沅問。
方裡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覺得那四個?人恐怕都沒能救回來。”
中午礦工們聊天的時候提起的滲水事故和報紙上報道的應該是同一件,看礦工老李當時的反應,這件事怕是內有乾坤。
最有可能的是,年輕的礦工所說的話是真?的,當年那起滲水事故雖然死了人,但是消息被煤老板以?及當地政府壓了下來。
而事故幸存者?,礦工老李,也是知?情人之一。
“不錯,”謝柏沅道,“所以?我們得想個?辦法,找到?當年那四個?人的信息。”
可是找信息哪有這麼容易,他?們在這個?副本的身份是被招來進?行煤礦開采工作的挖煤工人,平時白天都在乾活,隻有中午兩小時的休息時間以?及晚餐後?的時間可供自由支配。其他?的,隻有等到?陰雨天氣,大家才有機會行動。
戈求平出事後?,礦工老李越發沉默,之前還會跟他?們閒聊幾句,現在下了井隻丟下一句“開工”,便一聲不吭地開始乾活。
方裡正用鐵鎬鑿著一塊軟煤,突然就感覺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了拽。
他?回過頭,看見的是跟吳宏康做室友的短發姑娘,他?記得這姑娘的名字好像是叫趙雪。
“怎麼了?”方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溫聲問道。
謝柏沅也停下了動作,麵無表情地看向?這裡。
趙雪似乎有些靦腆,臉頰微紅道:“你能稍微過來一下嗎?我有些事想跟你說。”
不知?道為什麼,方裡第一反應是回頭去看謝柏沅,結果發現謝柏沅也在看著他?,兩人四目相交,謝柏沅不知?道從方裡的表情裡讀出了什麼信息,拿著工具走了過來。
他?個?子高,站在趙雪麵前笑眯眯地俯視她,明?
明?是笑著,卻充滿了壓迫感:“有什麼事嗎?”
趙雪頓時緊張了起來,說話都打著結:“我......我們昨天去了東麵的樹林,在裡麵看到?了點東西。”
方裡精神一振,問道:“什麼東西?”
趙雪左右張望了下,確認沒人注意到?他?們後?,小聲道:“一個?女人,頭發披散著,麵色很蒼白,就站在一棵大樹下麵。”
方裡心中一沉,聽?完了趙雪的描述,他?總感覺趙雪見到?的女人就是他?們昨天追蹤的女鬼。
當然,也有可能是那對不見蹤影的兄妹中的妹妹。
想到?這裡,方裡委婉地問道:“那她看到?你們了嗎?”
“我不清楚,”趙雪輕輕搖了搖頭,“當時很黑,我們離得也遠,我沒能看清。”
“昨天是雷暴雨天氣,你們晚上跑進?樹林裡?”謝柏沅突然發問道。
趙雪表情略微有些緊張:“昨天風大,我的一件衣服被刮進?了林子裡,我們是進?去找衣服的。”
這理?由聽?著就有些牽強了,連方裡都能聽?出這句話很明?顯是編造的。
謝柏沅卻沒有追問下去,隻是哦了一聲,神色淡淡道:“這樣的信息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
趙雪看著方裡欲言又?止。
謝柏沅聲音冷得要掉冰碴了:“你喜歡他??”
方裡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不是的,”趙雪身子抖了抖,頭搖得比撥浪鼓還快,她似乎很害怕謝柏沅:“我隻是昨天下午......看到?你們從南樓出來,感覺整個?隊伍裡你們調查信息的效率最高......”
昨天下午。方裡一瞬間想起了昨天在閱覽室裡自己無意間瞥到?的站在窗邊的人影。
不是趙雪,趙雪最多一米五幾的個?子,那人至少有一米八幾。
目前看來除了跟他?一起的謝柏沅,唯一符合這個?身高標準的——方裡放眼望去,視線落在彎著腰沉默工作的礦工老李身上。
會是他?嗎?
“總之謝謝你把這件事告訴我們。”方裡對著趙雪笑了笑,表達了一下自己的謝意。
人類都是天生便會趨利避害的,這是本能。
趙雪在隊伍裡並?不顯眼,但她能根據方裡和謝柏沅的表現,做出將信息傳遞給他?
們的選擇。
挖煤的工作進?行到?下午五點,就在眾人以?為可以?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去好好休息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隊伍裡兩個?推著小推車的男人,突然精神失常了一般,抓起推車裡的軟煤就開始往嘴裡塞。
甚至兩人還因?為一塊軟煤大打出手,旁人欲伸手阻攔,卻被兩人一齊推到?地上。
最後?還是礦工老李出手打暈了二人,才製止了這出鬨劇。
方裡無心關注那兩個?舉止異常的男人,他?隻感覺井下的空間似乎突然被拉大了,四周的一切都和他?離得很遠。
隱隱約約可以?聽?到?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在說:“哥,我好餓啊。”
仔細聽?,那聲音也離得很遠,輕飄飄的,似乎聲音的主人氣息很微弱,也很痛苦。
“我好餓啊,哥,我好餓。”
“餓就吃些軟煤吧,我當年被困在井下三天,就是靠吃軟煤撐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