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美剛要吐出一個人名, 無極就飛快地否認：“我不是。”
白美明擺著不信：“不，你是。”
無極皺眉：“都說了不是。”
白美也皺眉：“可你長得……你絕對是！”
他們倆就‘是與不是’的問題展開了一場掰頭，歌斐在旁邊聽著, 半天沒弄明白他們在打什麼啞迷。
無極是那種不擅言辭的性格，很快便不願再爭，轉身就走。
白美從後麵追上來, 落後半步跟著他，嘴上還不停：“吵不過我就生悶氣, 要離家出走！臭脾氣一模一樣！就這你還嘴硬！”
無極驟然意識到自己還受製於全息成像, 上下左右找了一圈, 沒找到在哪能把這個模式關掉，隻好氣急敗壞地求助始作俑者：“歌斐小子，把我弄回去！”
歌斐移除接口，把他從現實世界拉回了光腦裡。
無極立馬開始裝死, 不論白美怎麼在外麵喊他，他都不應聲。
白美顯然很了解他的性格，喊了幾句沒得到回應, 就不再白費工夫, 起身跑去找外援了。
歌斐轉移到王工的辦公光腦上, 果然聽見白美在跟王工說話。
白美問：“老王, 谘詢個事, 高等人工智能的虛擬形象是怎麼來的？”
“一般會根據人格模塊的代碼自動生成，研究表明, 主要受到性格設定的影響。其中的機製挺複雜，至今也沒人弄得明白。”王工說，“怎麼了？你怎麼突然想起要問這個？”
白美並不回答，而是繼續問：“也就是說外貌完全隨機嗎？不能定製？”
王工耐心解釋：“如果有特殊需求, 像虛擬偶像那樣需要提前定好外在性彆和樣貌的，會在編程時把建模一塊寫到代碼裡，雖然實際運行時可能小小地變點樣，但不會差得太大。”
白美再問：“那你見過跟現實中的真人長得一樣的高等人工智能嗎？”
她原以為王工會被這個問題嚇上一跳，沒想到對方一點都不驚訝，反而樂了：“你說的是十幾二十年前的老技術吧？那時候高等人工智能剛出現，編程語言還沒體係化，各流派都有自己的寫法，其中一種寫實派就喜歡以自己為模板寫代碼，從長相到性格到思維方式，或許還有記憶，全部都是自個兒的數據化，差不多算是原樣做一個AI版的自己了。後來因為涉及到倫理問題，這種寫實寫法被禁用了，隻有民間一些愛好者還會自己寫著玩兒。”
王工頓了頓，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我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彆說出去哦——其實諾亞就是這麼做出來的！”
歌斐：“……！”
他仔細地回憶了一下，他剛被激活的時候，看見的諾亞確實有幾分像王工。
不過虛擬形象會隨著代碼而變，跟他融合後，諾亞從原本十一二歲的男孩變成了如今的十五六歲少年，王工的影子所剩無幾，所以他一直沒注意到。
但是，如果說除了樣貌，思維方式同樣繼承自充當模板的人類，那就是說……智障屬性也一脈相承？？
白美說出了歌斐的心聲：“說實話，看不出來。”
王工讀出這句話中的意有所指，炸毛道：“你那是什麼眼神？不要懷疑我的智商好嗎！當初因為時間不夠，很多部分都糊弄著一筆帶過了，不是一比一還原。”
短暫地跑偏了一下後，話題又回到正軌上。
白美試著總結：“你的意思就是，可能會有高等人工智能擁有跟真人一樣的外貌、性格、思維方式乃至記憶，就像是沒有身體、隻剩下靈魂的人類？”
“唯物主義不談靈魂。”王工糾正她的說法，“我們一般管這叫做意識，或者用最近才有人提出的新概念來說——‘精神力’。”
白美不願意在無關緊要的話題上糾結太多，妥協道：“不管它叫什麼，總之，這樣的高等人工智能可以當做真人看待？”
王工想了想，謹慎答：“這就涉及到倫理問題了，你怎麼想我乾涉不了，但AI有人類原型的情況下，我不建議你在虛擬的一方身上投入太多真情實感。現實永遠高於一切，不要盲目沉溺於虛幻世界。”
白美沉默幾秒，輕聲嘟噥了一句話。
王工乍一下沒聽清，追問道：“什麼？”
白美笑了笑，說：“沒事。”
跟老同事的一番聊天似乎讓白美的思想覺悟得到了升華，她變得佛係起來，回去之後沒再跟無極糾結是與不是，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邊認真工作，一邊讓無極抽空去幫美術組其他人的忙。
無極反倒不太自在，數度欲言又止，若有所思。
歌斐暗中觀察他們倆，過了一陣，真心實意地感歎道：“你長得真的好像白姐欸，是祖傳的什麼美貌基因嗎？”
除開性彆不同，白美和無極長得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隻是白美長相更柔和，秀美而明豔；無極麵部輪廓分明，硬朗而英俊。
不過無極表情不豐富，習慣把嘴巴抿得緊緊的，硬生生憋出兩條法令紋，就跟嚴總一樣，尤其顯得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