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楚餘發現自己一如既往地被抱在懷裡。
初晨清涼的空氣中還彌漫著秦宿身上那愈發濃烈的古鬆和鐵鏽味。
楚餘因為貼了鎮定貼, 所以就不會像之前那樣痛得揪心。
他感覺自己的腹部現在是一陣一陣地微疼，但是那種疼痛不會太明顯。
仿佛他的身體好像在慢慢適應這股香味，從腺體之前的過激反應, 再到如今的漸漸適應磨合, 最後自己的身體恐怕還會接受甚至依賴這種味道的侵襲。
楚餘皺眉推拒著壓在自己身上的手, 可惜那隻強壯有力的胳膊紋絲不動。
“唔……”楚餘轉了個身, 他麵對著秦宿，眯眼問道, “我明明鎖了門, 你是怎麼進來的？”
楚餘的一隻手抵在秦宿的胸口, 秦宿改成摟著楚餘的背。
秦宿微勾唇角, 他的額頭貼著楚餘的額頭閉眼寵溺地道，“叔叔有鑰匙啊寶貝。”
楚餘皺眉嘟嘴, 怒目抬手就重重拍了下秦宿的胸口。
他拍完就縮回了手，秦宿疼不疼他不知道，現在他的手有點疼。
秦宿大掌包裹住楚餘打他的那隻手, 放到嘴邊呼了呼。
楚餘忙掙開縮回身後, 他起身，吱吱唔唔地道, “我……我今天還要上課，我去洗漱了。”
秦宿鬆開楚餘，楚餘便立刻逃進了浴室。
秦宿枕在楚餘睡過的枕頭上, 嗅著那沁人的清香假寐，他微勾唇角，陰鬱的臉上帶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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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族學校的湖泊在傍晚都會碧藍生輝，在晚霞的照耀下顯得愈發碧透明麗。
紀雋舟和楚餘他們翹了最後一節課，偷偷跑來這裡泛舟休息。
安子韓回來的第一天, 就加入了他們的陣營。
“喂，安子韓，你哥哥帶你去米可星玩得怎麼樣啊？”
紀雋舟倚在船座靠背上，隨意吐著瓜子殼，他拍了拍安子韓的肩膀，“誒，快說說，那是不是可多異族金發碧眼漂亮小姐姐？”
“沒有。”
安子韓專心低頭喝著冰鎮果汁，咽下之後才抬頭道，“我哥哥帶我去米可星國政院逛了一圈，然後就看了幾場機甲組裝比賽就回來了。”
紀雋舟隨手摘了株連根的荷葉，擋在自己的頭上遮陽，“就沒啦？沒什麼特彆的嗎？”
楚餘隨手將紀雋舟摧殘的荷葉拿過來，放回水裡，並拿濕巾擦了擦手。
“噢……我想起來了，我哥哥還帶我去了阿拉斯加海，那裡的風景真的很不錯。”安子韓眨巴幾下圓潤的大眼睛，又低頭喝起了果汁。
紀雋舟一聽“阿拉斯加海”，翹著的二郎腿驟然放下，沉默了好幾秒，才恢複那吊兒郎當的模樣。
“那挺好的啊，起碼比我們倆這上課的要有意思。”紀雋舟將瓜子放回果盤，拿了個桃子就開始啃。
他偏頭眺望遠方，眼神平靜而帶著點莫名的情緒，睫毛擋住了餘霞的幾縷光。
他笑了下，道，“話說楚小魚，你家養的小白豬看著可真好玩，哪來的啊，我可不相信秦叔叔會送你這種玩意。”
“是吧，很可愛吧，林叔叔送的。”楚餘偏頭喝了口白開水，儘管是傍晚，他還是總感覺有些悶熱。
紀雋舟點頭，笑得不懷好意，“那小白豬的肉應該很嫩吧。”
楚餘嘖一下，他道，“紀雋舟我警告你啊，彆打我們家小白豬的主意聽到沒有，要吃肉自己回家買去。”
“好好好，我不打它主意。”紀雋舟舉手投降，看了眼楚餘手上的水杯，又道，“不是吧楚小魚，你這大熱天的就喝溫開水啊。”
安子韓將冰鎮可樂擺在楚餘的麵前，“不來點冰鎮可樂嗎？”
楚餘搖頭，“不用了，我叔叔不讓。”
見二人依舊是一副驚訝的模樣，他再補充道，“奧，我最近胃不好，不能喝冰的。”
紀雋舟:“你也太聽話了吧，連喝什麼秦叔叔都要管著你。”
安子韓點頭，“是啊。”
紀雋舟打了個哈欠，靠在背墊上看著湖麵上的粼粼水波出神。
他拿著一杯微醺，坐得歪七扭八，時而還咬咬吸管。
湖麵上遊蕩著五六隻白天鵝。
天鵝優雅地遊動著，為碧藍的玉湖多添幾分靈動，它們遊到紀雋舟三人的船邊。
最後那隻鵝還離開陣容，好奇地上前啄了下船板。
紀雋舟就盯著那幾隻大白鵝遊到跟前，在最後那隻大白鵝回歸隊伍時，眼疾手快，拽住那隻白天鵝的天鵝頸。
“快快快，架火開葷。”
紀雋舟將大白鵝壓製住，他為了防止大白鵝叫喚，喂了好幾口微醺果酒給它。
楚餘皺眉，“紀雋舟你乾嘛，彆把鵝毒死了。”
“不會，今晚吃醉鵝！”
紀雋舟笑著，將大白鵝裝進自己的書包，還細心地給它開了個口子通風。
他們的船駛向岸邊，隻聽岸邊的放鵝大爺在罵罵咧咧地喊道，“我們家三錢呢，誰把我們家三錢偷啦！”
安子韓聽得心驚，“紀大傻要不你放回去吧，坦白從寬。”
“紀大傻，你趕緊把它放回去，要讓你爸知道了你偷學校的鵝，那還了得。”
“放心放心，今晚就解決。”
楚餘替紀雋舟擋著書包，隻見紀雋舟扛起書包就跑上岸，一如平常一樣悠然自在地走在二人的前麵。
泛舟的船隻熙熙攘攘，今天來觀湖的人也不少，紀雋舟混在人群裡，很容易就逃離開放鵝大爺的視線。
一出人群，紀雋舟撒腿就跑，發出狂狷地笑聲，步子邁得極大，直接將楚餘二人拋在身後。
楚餘與安子韓對視一眼，歎氣。
紀雋舟一天不作妖，渾身都會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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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門口時，楚餘和安子韓隻見紀雋舟倚在石墩上氣喘籲籲。
楚餘走過去，拉開紀雋舟的書包一看，大白鵝還安然無恙。
“你在這乾嘛呢，把鵝放回去聽見沒有。”
紀雋舟喘著粗氣，衝楚餘擺手，“不可能，放不了了。”
安子韓來到紀雋舟身側，“怎麼放不了，你等晚上人少的放啊。”
紀雋舟指了個校門口的方向，“紀北森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跑，跑來接我了。”
……
紀雋舟和紀北森回到家。
管家仆人已經備好晚餐，紀雋舟隨便切了塊八分熟牛排，放在嘴裡咀嚼，餘光不斷瞥向沙發旁邊地上的書包。
紀北森點了下紀雋舟的餐盤，“彆吧唧嘴。”
“哦。”
紀雋舟咽下牛排，再切了快更大的肉，繼續大肆咀嚼，吧唧聲愈發地大。
紀北森皺眉滿眼嫌棄地看著紀雋舟。
他再次陷入了自我懷疑當中。
這個廢物兒子到底是要來乾嘛的。
就在此刻，光腦傳來訊息，是學校財務部中心打來的電話。
紀北森瞥了眼埋頭咀嚼的紀雋舟，起身坐到沙發旁邊，點擊接聽鍵。
“喂，嗯你好，沒事你說……奧……確定是紀雋舟嗎，行，那我跟他聊聊，嗯。”
紀雋舟在聽到點名後，離開噌得一下離開餐桌跑向樓梯口處。
紀北森抬頭，“乾得好啊紀雋舟。聽說你偷了學校湖上的鵝，你偷什麼不好跑去偷人家的鵝，是不是有病？”
紀雋舟反駁，“我沒有！”
紀北森欲起身時，身邊的書包驟然猛地一震，書包莫名劇烈動了好幾下，挪到了紀北森的腳邊。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書包驚了一下，他隻拉開了拉鏈的一個口子，那大白鵝的紅色的喙就露了出來，還在哼次哼次地吐露著呼吸。
紀雋舟可當真是被氣笑了，他將書包拉鏈全部拉開，管家便將那大白鵝提出來。
“這叫沒有？”
紀北森起身，正當他要解皮帶抽紀雋舟時，那大白鵝好像酒勁過了一樣，猛地飛向餐桌，將晚餐餐盤破壞得一片狼藉。
那大白鵝飛過餐桌後，再飛向花瓶擺放的地方。
“砰”一聲，花瓶撞上牆壁倒向地麵。
價值不菲的花瓶四分五裂。
仆人們紛紛跟著大白鵝的動向嘗試捕捉，但奈何那大白鵝飛得過快，根本抓不住。
大白鵝撲棱起翅膀，幾根羽毛漂浮在空中。
東西碎的碎，壞的壞，弄得整個餐廳都雞飛蛋打的。
大白鵝飛向沙發。
紀雋舟驚呼，“快！在那呢！快逮住它！”
大白鵝撲棱在沙發上，在仆人們撲過來時，轉了個方向，直直撲到了紀北森的懷裡。
紀北森一手將鵝攥住，一片羽毛飛到他的俊臉上。
他滿臉黑線。
“紀雋舟你給老子滾過來！！”
-
夜裡，楚餘給紀雋舟打了個視頻通訊。
“喂，紀大傻，怎麼樣啊，紀叔叔發現了嗎？”
“嗯。”
隻見紀雋舟用冰塊捂著自己的嘴角，懷裡抱著安分了的大白鵝。
楚餘問道，“你爸打你了？”
“沒。”紀雋舟捂著聲線模糊地說，“這傻鵝啄的。”
楚餘輕笑了下，懷裡抱著哼哼叫的小白豬，“那紀叔叔怎麼說？”
“紀北森把這傻鵝買了，讓我當寵物養著。他說我要是把鵝燉了，他就把我燉了。”
“哈哈哈……你也太傻了吧。”楚餘給小白豬喂了幾口餅乾點心，小白豬吃得歡快。
紀雋舟撓了撓頭，“本來是想烤鵝來著，哪成想有紀北森今天會來接我啊真是。”
楚餘和紀雋舟聊了十幾分鐘就掛斷了通訊。
紀雋舟把鵝放進食盆裡麵，“吃吧，大傻鵝，要不是爺你早就被紀北森給宰了。”
三錢踩著自己的糧食，低頭吃著飼料，它的翅膀還微微打顫，生怕紀雋舟一個不對勁就抱起它來燉了。
紀雋舟在地毯上躺下，腳踩在三錢那柔弱的羽毛上，眼睛不知聚焦在了何處。
紀北森白天逮著鵝放在了紀雋舟的懷裡，他沒有抬手打他。
他隻是道，“鵝我給你買了，你上次不是說要買個寵物嗎，就它了，下不為例啊。以後再讓我看見你偷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回來，看老子不把你的腿打斷！”
紀北森轉身，補充一句，“今天是你媽媽的生日。”
紀雋舟在耀眼的燈光下，睡著了。
……
楚餘坐在沙發上擦拭頭發，他翻看了幾眼近期的時政雜誌，各大報刊的焦點都在下半年的軍事征兵上。
他看得入神，沒察覺到秦宿已然來至身後，秦宿奪過楚餘的毛巾。
楚餘一怔，偏頭瞥向秦宿 。
“我來。”
秦宿輕柔地擦拭楚餘光澤的黑發，動作很輕又帶著絲絲曖昧。
楚餘縮了縮脖子，他隻聽秦宿說，“過幾天，叔叔就要繼承爵位了。”
“那秦叔叔就是秦家家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