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淹沒到胸口,薑淶鬢發儘濕,連身上那件抹了桐油的絲綢雨衣也被洪水卷了走,身上衣服浸過水沉重極了。
他隻能死死抓住謝玉蟄的手,想讓謝玉蟄將他拉上去。
“彆放手!”
謝玉蟄難得露出如此嚴肅的神色,語氣也沉得令人心驚,另一隻手緊緊抓著薑淶的手腕,朝身後喝道,“來人幫忙!”
薑淶有些驚訝他會救自己,想來應該是怕他出了事皇上會怪罪吧。
不過,他好像是活不成了。
薑淶清楚看到在他們身後,一道新的巨浪再次襲來,近在咫尺。
他遲遲上不去,兩邊重力失衡,恐怕隻會讓整艘羊皮筏子被打翻。
電光火石之間,他深吸了一口氣,望著謝玉蟄那雙眼睛,沉聲道,“謝玉蟄,放手。”
如果不是係統要求,他其實並不想跟謝玉蟄鬥來鬥去,這三年裡爭高爬上,隻有謝玉蟄能有資格做他的對手,薑淶不討厭他,反而比任何人都要認可他的實力。
最重要的是,馬上就要領盒飯了,他好不容易從小炮灰爬到了大boss,臨走之前不得在這本書裡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人可以死,但不能不帥!
思及此處,薑淶忽然深吸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握緊謝玉蟄的手,“其實,我從不討厭你,謝玉蟄,願你鵬程萬裡,前途無量!”
一股狂風倏地吹過,薑淶眯了眯眼,雨水自下頜劃過,好似一滴淚。
媽的,哪來的妖風,把哥的氣勢都弄沒了。
薑淶暗罵一聲,顧不得其他,猛地掙開了謝玉蟄的手,將他用力一推。
謝玉蟄望著他臉上點點水痕,眼底閃過一絲迷茫,在他怔愣的瞬間,薑淶已經淹沒進重重漩渦中。
他下意識想要再去抓緊那隻脆弱細瘦的腕子,卻隻觸碰到冰冷徹骨的洪水。
隻一刹那,薑淶的身影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薑淶!!”
謝玉蟄不可置信地朝水中撈去,卻被身後官兵死死拉住。
大浪瞬間將羊皮筏子推開數米,不知是天意,還是男主光環奏效,筏子幸運地撞進了狹窄小巷,未被衝翻。
*
肺裡的空氣一點點被擠壓,直至徹底消失。
薑淶一輩子沒喝過這麼多水。
重新獲得意識時,他已經不在那吃人的滔天洪水中,而是在自己租的小出租屋裡。
他果然回來了。
薑淶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沒被淹死,還穿回了現代,他就說他命大吧。
雖然他早猜到係統不會見死不救。
“宿主,我在危機時刻把你送回來了。”係統的語氣顯然無奈極了,“任務沒完成,之前說的酬勞,我隻能給你一半。”
五百萬酬勞直接砍半,本來還在回味自己領盒飯之前精彩演出的薑淶臉色突變,“我給你打了三年的工。”
係統短暫默了默,“我救你兩命。”
薑淶差點出車禍被撞死,是係統把他穿去書裡,薑淶險些被洪水淹死,是係統又把他送回來。
這麼算來,兩條命二百五十萬好像有點物超所值了。
薑淶輕輕嘶了一聲,像是怕係統反悔般,迅速岔開話題,“那二百五十萬怎麼打到我卡上?”
“現在出門買個彩票。”
薑淶:……
係統給錢的方式還真是簡單粗暴,不過他喜歡。
也不知道謝玉蟄現在在乾什麼,他死後那一波精湛的演技,肯定讓謝玉蟄難受得三天睡不著覺吧。
哦吼吼,最厭惡的死對頭拚死相救,我們偉大正義的男主可要一輩子記住他的恩情啊,是不是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但又吐不出來?
薑淶暗爽了半天,才美滋滋地出門去買彩票。
而另一邊。
曆時三月有餘,河東以內四府水患漸漸平定,以謝玉蟄為首查辦貪糧官員大大小小總計五十六人,皇帝下旨,由謝玉蟄將涉案人員儘數押送回京送審。
一切塵埃落地。
除了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