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渡邊的識字生活十分多姿多彩。
昨日上了奚先生的課,今日是方太傅的。
這老頭比奚先生有意思多了,明明他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偏偏還在早晨上課的時候,十分驚訝地看著他,說:
“哎呀!原來你就是小殿下!”
曲渡邊:“……”
曲渡邊當然是也演回去啦。
他們兩個在這裡當謎語人,把其他皇子聽得蒙圈,不過不管怎麼問,這件事都是不可能告訴他們的。
這是他和方太傅之間的小秘密。
接下來的半個月裡。
曲渡邊的生活十分規律,上午上課,下午習字,常用的字掌握的七七八八,對方太傅明裡暗裡試探他知識儲備的行為裝傻。
他這幾天正對第一篇體悟摩拳擦掌。
這期間,第二次抽獎抽出來的是:【草莓種子X10粒】
他愛吃的草莓!
草莓是十九世紀末才引入中國的,現在中原沒有草莓品種。
草莓適合春秋種植,春季的話,二月份到四月份之間比較合適。現在都快到年節了,離二月越來越近。
先存著,等二月就種。
以後長大到了皇子的莊子,他一定在山莊裡種滿水果蔬菜,雞鴨牛羊都養起來。種田基因覺醒.JPG
學堂裡麵幾個兄弟也都挺熟了,曲渡邊有點遺憾,為什麼模擬器不顯示跟他有血緣關係的人的好感度,不然還能看看那三個年長的哥哥心裡對他有幾分是真的愛護,有幾分是假的。
除此之外,他跟四皇子結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誼,成為奚先生課堂上的睡搭子。
彼此互帶小零食小點心。
他發現他這位四哥真的很愛睡覺,或許也不是睡——有種懶得睜開眼看這醜陋世界的美感。
隻要我閉上眼,就看不見。
很有意思。
六皇子還是彆彆扭扭的,但在曲渡邊有心忽悠的情況下,有一個算一個都被哄的三迷五道,連不怎麼說話的五皇子都能跟他搭兩句了,何況六皇子這個腦子偶爾轉不過來彎的小娃。
皇家孩子都早熟,但是再早熟,也熟不到哪裡去。
六皇子分給他今天從秀香宮帶來的糕點。
“給你一點吧, 上次你分給我的肉脯,味道還行。”
他跟四皇子都圍在曲渡邊的書桌前,桌麵上擺的都是吃的,儼然小孩茶話會。
曲渡邊:“喏,六哥你吃這個,葉伴伴新研究出來的。”
四皇子也在吃,但動作看起來比旁人都慢一倍。
“你都不在後宮住,都不知道吧,”六皇子說,“我聽守殿門的人說,你身上晦氣,會帶來不幸,讓我不跟你玩。”
他揚揚下巴,邀功:“但我還是跟你玩了,你以後得聽我的話。”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曲渡邊咬了口肉脯,“聽誰說的這話?”
六皇子:“都這麼說呀。”
四皇子也慢半拍道:“哦,我好像也聽過。”
前麵的五皇子回頭,看著曲渡邊的眼睛,輕輕點了下頭。意思是他也知道。
曲渡邊:“多久了?”
四皇子想了想,“嗯……”
他說話能急死人。
六皇子用點心堵住他的嘴:“好幾天了,總是忘記跟你說。”
“弟弟,彆擔心,”四皇子咽下一口吃的,他明白晦氣不是什麼好詞,用胖乎乎的胳膊抱住曲渡邊,“四哥不會不跟你玩的哦。”
曲渡邊感動地抱住四皇子,蹭啊蹭。
“四哥你最好了!”
六皇子生氣:“明明是我先說的!”在他心裡,新來的七弟是個有趣的、有點討厭的玩具,但是現在玩具跟他不親,反而更親彆人。
小孩子骨子裡的占有欲瞬間冒頭。
他怪叫一聲,也撲了上來。
曲渡邊瞬間成了肉餅,求助地看向五皇子。
五皇子默默用書遮住臉,扭過了頭。
他們這邊吵吵嚷嚷,大皇子三人唇槍舌劍冷嘲熱諷,各自有各自的熱鬨。等到方太傅來了,他們才老老實實分開。
曲渡邊把六皇子說的事情記在了心裡,打算回去叫葉伴伴和小春查一查。
誰料,課上到一半就出了問題。
一群灰耗子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從門口衝進了學堂,嘰嘰喳喳的叫成一團,學堂中人驚叫。
太監們慌忙護著自家殿下,方太傅喊道:“出去!都出去!”
彆說他們,曲渡邊自己也嚇了一跳, 老鼠身上細菌多,要是被咬了一下,很可能就感染了,在古代這種醫療水平下,有可能直接寄。
葉小遠抱著他衝了出去。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他才按下狂跳的心臟,安撫懷裡的小孩。
“東苑怎麼會有老鼠?還一下子這麼多。”
曲渡邊心裡有點不好的預感,嘴上還開玩笑,“可能是這裡夥食太好了。”
驚了皇子是大罪,負責東苑的所有宮人聞風而來,臉色煞白,呼喝著驅趕老鼠。
最後老鼠驅趕走,但是課上不下去了,曲渡邊便回了居安殿。當天,崇昭帝就下旨,把學堂進行徹底的搜查,讓老鼠絕跡。
回去後,曲渡邊把六皇子等人告訴他的事情用孩童的言語複述了一遍,讓溫小春悄悄去問宮中說他晦氣的流言。
然而,還沒等查問出個什麼因由。
第二日在學堂上課的時候,靠近學殿的地方,直接起了大火,冬日的門海結冰,搶救不及時,火燒毀了大半個學堂。
這下平日最常上課的地方都沒了,接連出事,再傻的人都看出事情的詭異之處,隻得先停幾日課-
居安殿的不遠處,有一處獨立花園,是供給公主們賞花蕩秋千的地方,現在已經荒蕪了不少,小池塘裡的枯荷頂了霜雪色。
曲渡邊在這裡悠悠的蕩秋千。
葉小遠就守在不遠處,沒多久,溫小春匆匆走了過來。
葉小遠走遠了幾步,扯著他,壓低聲音:“怎麼樣?”
溫小春:“滿宮都在傳,是小殿下身上的晦氣和孽力惹出來的禍事。他們說,小殿下原來待在居安殿,大家都好好的,一到東苑去,就開始頻繁出事。”
“東苑離陛下近了,孽力得到龍氣的滋養,這才越來越盛。”
葉小遠火大:“簡直放屁!”
溫小春:“我今日去東苑悄悄查過了,當時那裡正有宮人進行火後的清掃,我冒頂了一個公公,混了進去,仔細看了一圈。”
“有什麼發現嗎?”
溫小春搖搖頭,“但是我聞到了一點特殊的味道——油。我在大膳房管油事,對各種油的味道多少了解一些,進去掃撒的時候,空氣裡有一點很不明顯的澀味兒。”
“似乎是桐油。”大膳房前幾日進了一批桐油刷新木材,因他是管油的,便跟著看了看,還額外得了兩桶油堆放在了庫房。
他聞過那個味道,有些像。
葉小遠恨聲:“這定然是有人想害殿下!”
溫小春:“學堂都燒了大半,通風後,原本就淡的氣味肯定更聞不到了。不會有人聽我們說的。”
這裡幽靜,他們壓的聲音低,傳到曲渡邊耳中,就是聽不清的嘰嘰喳喳。
他雙腳晃了晃,秋千搖擺幅度加大。
嘖。
想也知道,小春打聽出來的消息一點也不好。
遠處傳來踩雪的聲音,曲渡邊抬頭看去,隻見前麵殘荷池塘邊上,有一身著玄袍、手執書冊的女道長,正朝他走來。
女道長停在他晃動的秋千麵前。
“下官觀星司副司主張嬋思,見過七殿下。”
【人物:張嬋思
好感度:7】
沒見過的人,怎麼會對他有初始好感度?而且觀星司……
曲渡邊對這個地方可沒有好印象。
在這個滿宮都是不利於他的流言的節骨眼上找他,懷的又是什麼心思。
葉小遠過來:“張大人。張大人來此,是有事嗎?”
張嬋思道:“夜觀天象,察覺小殿下當有一難,特意來送平安符。”她從書冊的夾頁中拿出一個拇指大小的木牌,上麵刻了道家紋路。
曲渡邊伸手接過來,觸手舒適,就是個材質不錯的木牌。上麵沒有穿繩,看樣子應該是剛做出來不久。
葉小遠:“張大人說的‘難’是何意?”
張嬋思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說了句玄而又玄的:“事由火而盛,必由火而終。”
語罷,再次朝曲渡邊一禮,離開了這裡。
溫小春:“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曲渡邊把玩著平安牌,心想,意思就是這事兒估計還是觀星司挑起來的。
這位副司主應該是知情人,但不是執行人。她不認同這種汙蔑一個孩子的做法,也無法直接挑明幕後之人,所以隻能用這種方式特意來提醒一下。
葉小遠陷入思索。
秋千上的小孩還不知愁,撓了撓頭,狀若無意間提醒了一句:“學堂著火了,葉伴伴,其他地方也會著火嗎,我們以前住的地方會嗎?”
以前住的地方。
就是雲妃生前居住的宮殿。
永寧宮!
葉小遠驀地抓住了什麼似的,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