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言和楚山野掛斷電話後,楚皓發來了驗證消息,讓他把自己從黑名單裡拉出來。
等他剛把楚皓從黑名單裡拉出來,對麵就一股腦地給他發了好幾張截圖,所有截圖都指向一件事——
楚皓把秦雲刪了。
這點是顧輕言所沒想到的。
他以為秦雲對楚皓來說是個不同尋常的存在,甚至可以歸到“藍顏知己”這個分類之中,卻完全沒料到楚皓能做到這個地步。
“言言你看,我把他刪了,遊戲的關係和好友都刪了,”楚皓笑著說,“這下我隻有你一個了,你放心了吧?我倆之前閨蜜標都快十級了,全是他送花送的,可不是我開口要的,解了心疼的也是他。”
他說完,語氣變得小心翼翼:“言言,寶寶,老婆,彆再生我氣了好不好?”
顧輕言對此的回答是“再考慮考慮”。
那天和楚山野聊完後他就冷靜了下來,仔細地思考了自己目前的狀態,心情,以及未來的一些選擇。
和楚皓分手不是那麼好分的。
他們從小就是鄰居,彼此的父母也認識,那會兒談戀愛,也是高三畢業的時候和家長們坦白的。現在社會風氣開放,這種公開出櫃也隻不過是讓大人們煩惱了幾天,更多的還是對小輩自由戀愛的認可。
如果真的要分手,回家怎麼解釋還是個問題。
而且顧輕言現在沒有實錘。
就好像楚皓說的那樣,閨蜜標任何朋友間都會有,“雲想衣裳花想容”並非什麼常見的情侶名,秦雲的ID叫“雲”也說得通,不能作為真正的證據。可如果找到了實錘,差不多就可以徹底和楚皓分手了。
顧輕言將這些事情列出來後輕鬆了不少。
那麼接下來的任務就是盯緊楚皓和秦雲,然後時刻準備好分手。
***
雖然楚皓被顧輕言從黑名單裡放了出來,但顧輕言平日也沒怎麼理過他,甚至連“早安”和“晚安”都不願意發了。
楚皓急得要命,下意識地想責怪顧輕言,卻又覺得自己實在理虧,每天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倒不是因為有多喜歡顧輕言,而是對於即將失去一個漂亮又愛他的玩物而焦慮害怕。
這種焦慮一直持續到他高中的朋友周樂洋來找他。
周樂洋是個典型的富二代,被家裡慣壞的紈絝子弟,大學沒考上,托爸媽的福去國外念了個水碩,不知怎麼就迷上了一個女模特,剛二十出頭就訂了婚,準備一到法定就去領證。
“老楚,這周末我要開告彆單身的派對,”周樂洋在微信上和楚皓說,“你來參加唄,紀念我們那逝去的青春。”
“不去,正煩著呢。”
楚皓被顧輕言的態度搞得心裡煩得很,沒空關心他的告彆單身派對。
周樂洋一聽,來興趣了:“怎麼心煩了?說給哥們兒聽聽唄。”
“還不是我那對象。”
楚皓不耐煩道:“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我隻是個學弟玩了兩盤遊戲就拉黑我想和我鬨分手,都跟他道歉了還晾著我不理我,真是給點顏色就開染坊啊。”
“哦,當時班上那個好多人喜歡的小美人?當年你把他追到手的時候不是好一頓炫耀嗎?怎麼了?駕馭不住了?”周樂洋笑了,“這都降服不了,可不像你啊。”
“滾滾滾,沒事我掛電話了。”
周樂洋聽見把人逗急了,連忙道:“彆啊,我有個辦法你看行不行。”
“你那個小對象臉皮薄,不會拒絕人,我去和他說說,讓他也來參加我的告彆單身派對,他肯定來。”
周樂洋特彆胸有成竹地給楚皓介紹他的計劃:“到時候聚會上那麼嗨,他八成也不好意思再板著個臉了,到時候你把人一摟去彆人看不見的地方親親抱抱摸摸,這不就和好了嗎?”
楚皓一聽,簡直醍醐灌頂。
這麼好的方法,他之前怎麼沒想過?
“好像可以啊,”他說,“那你快去和顧輕言說說,我等你消息。”
而正如他們所料,顧輕言果然不好意思拒絕周樂洋的邀請,在周六晚上七點多的時候準時到了酒吧參加聚會。
酒吧按照周樂洋的喜好布置,彩燈和絲帶都是俗氣的亮粉色,鬨哄哄地紮成一堆,看得顧輕言心裡特彆不舒服。
他其實不願意來,但奈何周樂洋非得跟他打感情牌,回憶高中時期他力戰幾個小混混使顧輕言免於被校園暴力的事。
這事倒是事實,周樂洋也非常了解顧輕言不願意欠彆人人情的性格,所以他根本無法開口拒絕。
“哎,小顧來了小顧來了,”周樂洋說,“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我高中同學,文科班狀元,當時追他的人可多了。”
在場不少男男女女,穿得可謂一個“爭奇鬥豔”,甚至連周樂洋那身騷包的橙色西裝都不算什麼了。
沒幾個顧輕言認識的人,除了楚皓。
楚皓一身黑色的西裝,對他溫柔地笑了下,應該是在和他打招呼。
周樂洋給眾人介紹完他,就拍了拍他的肩,讓他去找楚皓了。
顧輕言剛踏進酒吧時就已經戒備了起來,尤其在看見這一屋子根本不認識的人後更變得像一隻受驚的兔子。
楚皓攬著他的肩,將人帶到身邊坐下:“言言,我沒想到你會來,你看,我們多有緣分呀。”
有緣分?
說不準就是你安排的。
顧輕言心裡這麼想著,麵上卻仍毫無波瀾,靜靜地坐在他身邊,不喝酒也不聊天,像一尊栩栩如生的美人雕像。
“喝酒嗎?”楚皓問他,“那邊有度數低的果酒,我給你倒一杯好不好?”
“我不想喝。”
顧輕言的聲音很輕,卻帶著股不容拒絕的意味。
楚皓揚起眉,正要說什麼,就見周樂洋摟著一個女人走了過來:“玩得開心嗎?”
“開心,謝謝周老板款待,”楚皓說,“你去弄點言言能喝的酒來,彆有度數。”
“小意思。”
周樂洋將懷裡摟著的女人安頓在一邊的沙發上,正要去給顧輕言弄點果酒或是雞尾酒,就聽那安靜坐在一邊的小美人說話了:“我不想喝。”
“哪有來玩不喝酒的?”周樂洋皮笑肉不笑,“是你之前沒喝過,所以你不想喝,我和你說,嘗一口你就愛上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給楚皓使眼色。楚皓心領神會,掐著顧輕言的腰將人牢牢地鎖在身邊。
“大家今天都很開心,我希望言言也開心,”他說,“不然會掃大家興的。”
他注意到有人在看他們,好像還是他們的高中同學,於是將唇湊近顧輕言:“親一個吧言言,好久沒和我親了。”
顧輕言強忍著惡心的感覺,揮手將楚皓按在自己腰上的手拍開。
“我說了我不想喝酒,也不想在這麼多人麵前和你親熱,”顧輕言壓低聲音,卻不難聽出他話語中的憤怒,“你要是再煩我,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楚皓觸到他眼中的怒火,忽然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都把顧輕言當成一隻很好拿捏的小貓或者兔子,高興的時候揉兩把,不高興的時候就當成出氣筒罵兩句,反正小小一隻,也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
可現在他發現自己好像錯了。
顧輕言那副金絲眼鏡下漂亮的眼睛中盛滿了怒火,平日總是帶著溫柔的唇角緊繃著,眼尾微微泛紅,似乎在忍著莫大的憤怒和委屈。
楚皓忽然有一種感覺。
他如果再強迫顧輕言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顧輕言百分之百會拿起放在一邊的玻璃杯,將裡麵的伏特加都澆在自己頭上。
楚皓有些尷尬地沉默了,身邊的人群卻爆發出一陣強烈的歡呼聲。他循聲望去,發現好像是有人輸了真心話大冒險,直接乾了一整杯酒。
那個被圍在人群中的人有些眼熟,他好像在哪見過。
還沒等他看清,一道熟悉的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楚哥,真巧,你也在這兒啊?”
楚皓愣了一下,旋即抬頭,看見秦雲正對自己笑著,舉起手裡的空酒杯對他晃了晃,繼而穿過人群走了過來。
“你怎麼在這兒?”
楚皓這次是一心一意要來討好顧輕言的,根本沒告訴秦雲自己要來酒吧參加派對,也不知為什麼會在這兒碰到他。
“我和朋友來玩呀。”
秦雲說著向其中一桌看去,果然一張能坐八人的桌子邊空了一個位置。
“我就是來和你打個招呼,”秦雲說,“不打擾你玩,我走了。”
他正要轉身離開,周樂洋帶著兩瓶果酒回來了,看見他後眼前一亮:“哎,老楚,你認識他呀?”
楚皓點了點頭:“嗯,我學弟,怎麼了?”
“他剛剛可牛了,那麼高度數的酒直接一口悶,結果人家現在走路也不打晃兒,就好像根本沒喝過一樣,真是海量。”
說話間,那些喝上頭的男男女女又來拽秦雲的胳膊,似乎想讓秦雲回去接著陪他們喝一杯。
“太受歡迎了他。”
說這話的時候周樂洋沒刻意放低聲音,坐在楚皓身邊的顧輕言應該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我覺得你這個學弟真不錯,”他說,“大家都是出來玩的,擺臉給誰看呢?”
顧輕言其實不是擺臉。
他應付不來這樣的環境,更喜歡類似教室和圖書館這樣安靜的地方,所以周樂洋的話並沒有讓他覺得難過,反而讓他更煩躁。
群魔亂舞。
這種群不合也罷。
秦雲剛剛一杯烈酒喝下去,這會兒臉頰上泛起了紅暈,一開口聲音也是醉醺醺的:“周哥,每個人喜歡的地方不一樣。我喜歡酒吧所以玩得開,但是顧學長喜歡圖書館,讓他喝酒屬實為難他了。”
他這話明麵上是替顧輕言說話,實則夾雜著譏諷,意思是顧輕言故作清高喜歡學習,其實隻是為了秀優越感而已。
周樂洋紈絝子弟一個,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讀書學習,聞言也不由得附和道:“小顧,你不能總憋在圖書館,有些年輕人的活動你也得參加參加。”
什麼年輕人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