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言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火鍋店的檔次還不錯,衛生間裡的裝潢稱得上“豪華”,甚至有帶著香氣的冷風輕輕拂過他的臉頰,卻無法消解現在心頭的燥熱。
他的喉嚨動了下,下意識地微微仰起頭想躲避不知從何而來的熱浪,雙唇將吻未吻地離楚山野的唇隻有幾厘米的距離。
楚山野按在他腰上的手猛地收緊,聽見自己的心臟擂鼓似的越跳越快,像是下一刻就要從胸腔中衝出去一樣。
可下一刻,衛生間外傳來了一陣說話的聲音,接著便是一連串的腳步聲,似乎有客人正往這邊而來。
楚山野雙眼微眯,露出一絲煩躁和不快,鬆開了扶著顧輕言腰的手,後退一步和他拉開了距離,垂眸: “哥,你再洗把臉,我們回去吧。”
顧輕言現在處於一種“清醒”與“不清醒”之間的狀態,輕輕地“嗯”了一聲,十分聽話地撩起一捧涼水給自己洗了臉。
兩三個中年人從衛生間門口走進來,身上帶著煙味和酒味,正通紅著臉侃侃而談,一看就知道是喝多了,什麼牛都吹得出來。
楚山野蹙眉,抬手護住了顧輕言,避免這些人撞到他。
他其實很討厭喝酒的人,也討厭勸酒的人,出來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他早就不再是之前那個會被激將法激到的小孩了,可遇見楚皓後,他似乎又幼稚回去,非得和楚皓較勁。
楚皓敬過來的酒他其實是可以不喝的,楚皓作妖他也是可以不理的,但楚山野不想沉默。
他過去二十年裡就在家被楚皓欺負,楚皓吃準了他是個牙打掉往肚子裡吞的性格,所以總是肆無忌憚地奪走他應有的東西。
楚山野不想忍了。
顧輕言現在迷迷糊糊的,楚山野拽著他的衣袖,想把他帶去哪就帶去哪。可就在要回到吃飯的桌前時,顧輕言忽然停下了腳步。
楚山野回頭: “怎麼了?”
顧輕言看著前方的人聲鼎沸,輕聲說: "不想回去。"
"為什麼?"
楚皓來找茬時,顧輕言還沒吃多少東西,現在應該還沒飽,怎麼突然說不想回去了?顧輕言垂眸:"不想看見楚皓。"楚山野捏了捏他的手:“真的嗎?”顧輕言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r />"這麼討厭他啊?”楚山野生出幾分逗他玩的念頭, “那我呢?我是他弟弟,你不討厭我嗎?"
顧輕言看著他牽著自己衣袖的手,一字一句認真道: “你們不一樣。”
楚山野動了動喉結,目光又落在被他舔得紅潤的唇上,剛平複下來的心跳頻率又快了起來。
他沒問顧輕言自己和楚皓到底有什麼不一樣,隻輕聲道: “你不喜歡回去我們就不回去了好不好?我帶你回基地?"
顧輕言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沒法回學校,就算回去了也沒人照顧他,楚山野怎麼想怎麼不放心,還是帶回基地放在身邊看著比較好。
顧輕言剛才可能清醒了一瞬間,而後又變成了之前那種醉醺醺的狀態,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楚山野給程凱發了條消息,說顧輕言喝醉了,他現在想把人帶回基地醒醒酒,所以先離席了。他發完消息,也不管程凱回不回複,將手機屏幕一鎖,帶著顧輕言去火鍋店外麵喊了輛出租車。
***
可能是因為在車上吹了風,顧輕言下車時的精神比在店裡好了很多。
上次他來NGU基地時還是跟著他們去團建的前一晚上,那會兒顧輕言不知道楚山野對他的心思,以為對方還是小時候那個跟屁蟲弟弟。
可現在過去了快半個月,再看見NGU的基地時顧輕言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類似“時過境遷”的感歎。
楚山野不知道顧輕言心中在感歎什麼,將沙發上其他人堆的抱枕挪開,給顧輕言騰了個位置:“哥,你坐。”
顧輕言揉了揉額角: “唔,有點頭疼。”
楚山野看他現在好像能正常和人對話了,不由得笑了下: “哥,那你剛才還喝得那麼快?”
顧輕言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雖然喝不了多少,但不能輸了氣勢,就是看不慣他這麼欺負人
在這麼多人麵前都要欺負楚山野,那之前的幾年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楚皓對楚山野該有多過分。楚山野忽然抬手,輕輕戳了下顧輕言的臉頰:“哥,你臉好紅。”
顧輕言想起了衛生間裡那個將落未落的吻,下意識地向後仰了下身子,有些不自在道: “喝酒了啊,而且你們基地裡怎麼不開空調?好熱。"
楚山野看破不說破,拿起空調遙控器將空
調打開: “哥在這兒坐會兒,我倒水去了。”顧輕言“嗯”了一聲,看著他往廚房走去的背影,胃忽然抽疼了一下。
他之前偶爾會因為不按時吃飯胃出點問題,但疼起來的話他及時吃飯就好了,所以也並沒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