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洗前塵(2 / 2)

既然俯首隻會換來旁人的淩辱與踐踏,那這一回她便要手握大權,主宰自己的人生。

如今,是她占得先機,很多事情尚有轉圜餘地,她不願看到悲劇在她麵前重演。

凝雪閣內來來往往的宮女不少,自己身上又染了血跡,眾目之下尚容心知若真出事自己已然有口難辯。

事已至此,不如前往探查究竟,既是為了一條鮮活的生命,也是為了她自己。

“翠桃,傳太醫!”

“奴婢遵命。”

司雲陡然起了身,含著淚花的眼眸泛起幾分光亮,轉身快步向殿內走去。

尚容進入殿內,見劉貴人軟軟地靠在黃花梨木雕玫瑰椅上,口吐鮮血,麵色蒼白如紙。

“娘娘!娘娘您一定要撐住啊!”

司雲撲到劉貴人身前拚了命地用手中素帕替其拭去血跡,然則自劉貴人嘴角滲出的紫紅色血液越來越多,一方素帕一瞬間被染紅了大半。

尚容察覺到她失血過多,氣若遊絲,這具身體怕已是強弩之末。

“殿下……”劉貴人吃力地睜開雙眼,卻已是黯淡無光。

“貴人,是誰害的你?”尚容走到她身前,握住她泛著涼意,微微顫抖的手,眉頭緊鎖。

“殿下不該……來此……”

劉貴人搖了搖頭,靠著椅背身體微微抽搐,雙目無神。行至生命的邊緣,她竟忍不住笑了出來,隻是落入尚容眼中儘是淒涼。

尚容明白此言何意。

她四歲時母後崩世,帝王冊立新後,從此受父親冷落,新後刁難,姊妹孤立,下人冷眼,唯有祖母對她寵愛有加。

她雖為長公主,實則無權無勢,自己在這宮中尚且舉步維艱,如今撞破凝雪閣之事便是引火上身,稍有不慎便會成了替罪羔羊。

然則尚容明白,若自己還如從前一般膽小怕事,蒙上眼睛捂住耳朵就想把自己變成一個又瞎又聾的廢人,那才是枉費重活一世。

“殿下若能……保全自身……便……不要再查……下……”

聲音逐漸輕了下去,尚容感覺到扶著自己小臂的手逐漸無力,最終無聲地垂落。

“娘娘!”司雲抱住劉貴人,聲音哽咽。

“劉妹妹,聽聞你病重,皇後娘娘與本宮來……啊!”

就在此時,尚容背後傳來一陣熟悉的吳儂軟語。她微微側身,便見淑妃翹著蘭花指的手勾著手帕捂住嘴唇,眼神驚懼。

“張太醫,快去給劉貴人瞧瞧。”皇後緩緩走到一旁的紫檀雕荷花紋太師椅前安坐,隻是低頭整理金玉護甲,眼神淡淡。

“稟皇後娘娘……劉貴人已然歿了。”太醫顫顫巍巍道。

“人是怎麼沒的?”

“回皇後娘娘,劉貴人的症狀應是中毒。”

淑妃撫著胸口,微微抬眸,望向尚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關切:“容兒可是恰好路過此處?想來也是怪嚇人的,本宮現在心裡還難受得緊,倒是難為你了。”

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尚容身上。

若是放在往常,尚容怕是已然心亂如麻,無半分頭緒。隻是今日,她直視眾人目光,冷靜自若。

從前是她識人不明,淑妃是二公主生母,長於江南,生得一副柳葉眉,杏仁眼,是宮裡人儘皆知的好性子,活菩薩。

隻是這一張人畜無害的麵龐下,卻藏著一顆狠毒算計的心。這個女人,她信了一輩子,直到臨死之際才將其看透。

尚容第一次見到溫若婉之時,她還隻是溫嬪,剛剛產下皇女。那時尚容剛剛喪母,受宮中冷眼,唯有淑妃對她笑語相待。

當時尚容性子尚且倔犟,受了委屈,常尋淑妃哭訴,那時淑妃便勸她宮中生存不易,不如柔弱些,必要時多認錯,事情便會很快揭過。

而後,尚容遇事便不再反抗。時間久了,她似也習慣了處處低身下氣,看他人臉色生存,最終活成了令世人都笑話的模樣。

如今尚容細細回想,淑妃或許從一開始便是為她的子嗣鋪路,磨平她的性子隻是為了將來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