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捌·善惡到頭再難圓(1 / 2)

正待此刻,沒等飛蓬做出決定,隻聽一聲歎息傳來:“沒有銀子,我一命換一命,如何?”

這聲音低沉、穩定,帶著種奇特的吸引力,赫然正是楚留香:“想攪了蝙蝠島生意的是我,公子又何必留難他人?”

現場一片寂靜,良久,蝙蝠公子朗聲大笑:“香帥快人快語,這樣我倒是不吃虧…”其語氣帶著三分戲謔,又有幾絲嘲諷:“畢竟,香帥比花蝴蝶貴多了,不是嗎?”

他音調陡然陰沉下來:“我不要你的命,隻要你走過來,砍下自己偷香竊玉的手!”蝙蝠公子一字一頓道:“刀就在這裡,隻要香帥照做,我立刻放了胡鐵花!”

原隨雲彎了彎唇角,很好奇被逼到絕路的楚留香還有沒有翻身之地。他縱然希望,對方能將自己身份揭破,卻也堅持自己的驕傲,絕不會放水。

楚留香的回答,是沉重又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似是猶豫,又仿若認命。但在其他人緊張的屏住呼吸時,飛蓬、葉孤城和宮主悄悄皺起眉頭,英萬裡、花滿樓則動了動鼻子。

隻因伴隨著愈發緩慢的腳步,空氣中突然出現一股濃烈的酒香。繼而是蝙蝠公子的厲喝聲:“你還真敢玩花樣!來人!”

其聲被突如其來的“蓬”的一聲阻斷,竟有一片耀眼火光亮起,從這第三層石壁邊緣燃起的火光將整個洞窟照得燈火通明。

無數條黑衣人影蝙蝠般自四麵八方撲來,可又於火光之前驚呼後退,慢一點的連衣服都已燃著,慘呼著滾倒於地。

“黑暗中陡然出現光明,已習慣黑暗的蝙蝠自然是瞧不清的。”飛蓬淡淡說道,完全無視了從周圍至遠處,所有不認識的男女,正對自己那非人間所有之貌怔忪發呆。

他瞥過不遠處石台中央巨大的虎皮交椅,不知是讚賞還是諷刺的扯了扯嘴角:“蝙蝠公子的撤退速度,果然是快如蝙蝠。”

那裡,隻有石像般看著楚留香,顯然還沒反應過來的蝙蝠島總管丁楓,適才還在的蝙蝠公子已渺然無蹤。

楚留香的目光從現場每個人的臉上移過,除了少數幾個人還一派淡定,所有人都下意識避開其視線,但他隻歎息了一句:“這裡名人倒真不少。”

胡鐵花的穴道被其解開,他起身狠狠瞪向表情一派平靜的丁楓,接著忿忿不平言蝙蝠公子跑了,這讓楚留香笑了笑:“他並未逃走,隻是不再偽裝罷了。”

聞言,胡鐵花和現場不少人都一頭霧水,而反應快者登時對身邊人提起警惕。

楚留香又環視一周:“在座各位,除了適才明確表露身份的飛蓬、葉城主、九公子派來之人,還有花家七公子之外,每個人都可能是蝙蝠公子。”

突見一個人站起來主動大聲說道:“不是我,我絕不是蝙蝠公子。”其他人忍不住遠離了他,似乎是防其掩耳盜鈴。

但楚留香隻瞅了他一眼,便揭露其是買下血案凶手的真正行凶之人。因此,弄巧成拙的麻子目露驚懼,竟然淩空躍起想逃走,結果其剛躍起又慘呼著跌了下來,再也爬不起來。

不遠處,被楚留香誇讚的原隨雲收回揮出的袍袖,飛蓬的眼神則掃過眸中有不自然震驚的幾位武林名宿,藍瞳有嘲弄和冰冷一閃而逝。

此刻,楚留香卻忽然話鋒一轉:“這位凶手我並不認識,可我很佩服蝙蝠公子的心機…”他望向被眾人有意無意以視線盯著、正表情微苦的丁楓,話語流露最真心實意的讚歎。

“你家公子將他請來,目的就是要他自己買下秘密,好確定他便是凶手,因為隻有凶手自己絕不會讓這秘密被彆人買去…”楚留香輕歎一聲:“而蝙蝠公子既已知曉此事,以後若要他做什麼事,他怎麼敢反抗?”

他歎道:“同理,除了家大業大,不怕被找麻煩的那幾位,所有藏頭露尾、喬裝改扮之人,隻要在此地買下任何一樣貨物,以後就永遠有把柄被蝙蝠公子捏在手中,自然將永遠受他挾製。”

“這道理諸位又非初入江湖之人,難道還想不通麼?”楚留香此言一出,好些人麵上都變了顏色,其後幾句話語機鋒,他更是成功掌握了全局,得到了自覺被要挾的眾人承諾,在找出蝙蝠公子後與之公平一戰。

到了此刻,現場的客人們也隻剩下幾個人還保持平靜之色,如飛蓬、葉孤城、宮主、花滿樓還有原隨雲,楚留香的注意力自然亦集中在他們身上。

他淡淡的笑了笑:“蝙蝠島終年不見天日,也不見燈火,永遠都在黑暗中,隻因為那位蝙蝠公子根本用不著光亮。”一字一頓,楚留香歎息般道:“隻因他本就是個見不到光明的瞎子!”

所有人的眸光都一致投注在現場唯二的兩個瞎子身上,花滿樓、原隨雲都是一怔,繼而花滿樓啞然失笑:“那香帥說的到底是誰呢?”

下一刻,他的笑容僵住,隻因身旁一路上交情頗佳的原隨雲,突然拍了他一下。花滿樓被他那一拍,安穩送到了不遠處。

單獨站在原處,無爭山莊少主笑得仿若三月清風,溫柔又雅致:“我果然小瞧了香帥。”

他承認了!除了飛蓬之外,其他人都不免露出怔忪的樣子。怎麼都很難理解這位家世高貴、氣度高華,連江湖都很少涉足的無爭少主,便是心機詭譎、陰險毒辣的蝙蝠公子。

楚留香更是苦笑:“我並沒有確實的證據能證明,你本可以狡辯否認的。”他呼出一口氣:“且這麼近的距離,花公子本是你最好的擋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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