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陸·生亦何歡死不苦(1 / 2)

“轟隆隆!”原本的晴天早已陰雨綿綿,雷聲更是轟響不斷。

玉羅刹近乎於暴躁的敲著結界, 遠望上空中, 被刀鋒狀寒風刺破肌膚、被閃動的雷光連連擊中的飛蓬, 隻見雨水從無色化為淡紅, 分外淒美。

“這…怎麼辦?”其他幾人凝視飛蓬不停流血的樣子,神情亦極端凝重,與之交好的幾人更難掩焦躁不安。

冥主沉默不語的敲打手中的黑色寶石,半晌後才抬頭回話:“沒用的,天罰封鎖了整個小世界, 哪怕同級彆其他強者前來,也頂多隻能旁觀。

“若上前, 隻會被天罰視作又多一人而加重。”他青著臉說道:“現在除了最終給飛蓬收屍, 什麼都做不了,除非……”

收屍之言令玉羅刹和西門吹雪都忍不住狠狠瞪向他,他苦笑搖頭不語,葉孤城輕歎一聲:“冥主前輩,敢問除非什麼?”

“說了等於白說。”黯夜欲言又止:“如今,隻有三皇親至才可能做些什麼。但三皇境界與其下, 哪怕隻有一步之遙,隻要未突破,也都不過螻蟻罷了。”

冥主歎氣:“除了自己的後裔, 三皇什麼都不會在意,甚至連後裔都…”想到女媧後人世世為救世而亡的命運,是為女媧欽定, 他暗聲一歎,終是無言。

正待此刻,宮九和原隨雲突然異口同聲的問了一句話:“魔尊重樓和飛蓬是何關係?”眾人陡然一驚,不由想到之前飛蓬和黯夜的對話,更有飛蓬迎天罰前那聲頗為消沉的歎息。

神族輪回定有前因,尤其是飛蓬這種明顯實力地位極強者。既如此,魔尊重樓很可能便是最大的原因,比如……背叛?

沈浪眼神一凝,眼疾手快的從背後拍了吳明一下。他抬眼一掃,即刻拽住了幾乎要跳起來的玉羅刹。

吳明轉頭,向冥主又道:“不能上前相助,那有什麼辦法給飛蓬療傷嗎?他現在這個樣子去對抗天罰,隻會傷得越來越重吧?”飛蓬傷勢本就是冥主所為,解鈴還須係鈴人。

黯夜回過神乾咳一聲:“現在接近不了…”他提高聲音喊道:“飛蓬,接泊雲露!”於各界的療傷聖藥中,泊雲露排名前幾,雖然對實力強者幫助一般,也總比不用好吧?

冥主揮手丟出一道霞光,在暗色的天空下仿若一道白虹。但出乎意料的是天罰之眼陡射紫光,白虹頃刻破碎。

與此同時,飛蓬重傷墜落,隻聽見“嘭”的一聲,身影墜地、煙塵四起,眾人大驚失色,匆匆上前。

“咳咳咳!”飛蓬輕歎一聲艱難起身,緊握劍柄的手有些無力的鬆開:“到極限了呢。”照膽化出人形,單膝跪在他身旁。

像是對弟弟一般摸摸他的頭,飛蓬輕歎:“彆哭了,照膽…”他回眸,對諸人一笑:“你們也是呢,相見有緣,相離是分,生死輪轉,不外如是。”

冥主深吸一口氣:“彆打禪語了。”他近乎於灌,把一玉瓶靈液喂給了飛蓬:“能撐多久,就撐多久,說不定…”說到這裡,又顫抖著收回手,還是沒說出什麼眾所皆知僅是安慰之言。

“沒什麼,黯夜。”飛蓬低低一笑,突然抬手一道靈光,籠罩了焦急的原隨雲:“其實我一直想這麼做,然而你始終那麼淡定,弄得我都不好出手了。”

飛蓬莞爾:“可如今,已是訣彆之時。你要是連我真容都沒見過,大概會覺得惋惜的,隨雲師兄。”那聲師兄,在身份暴露後帶起明顯的戲謔,又夾雜歎息。

同時,又有一塊玉佩落在玉羅刹手中:“父親,修魔功法中的精品,是我根據你的體質,讓照膽用靈力輸入進去的。哪怕我死了,也不會消失。”

“當然,其他幾位前輩還有兄長,甚至我其他朋友的體質適合什麼功法,裡麵也都有,一早便準備好了。”飛蓬慨歎一聲:“要不是突然出事,我都不知道要找個什麼理由好拿出來,現在這樣,似乎也不錯…”

諸人不約而同的吼了出來,音調大的幾乎蓋過雷光:“一點都不好!”

重見光明的原隨雲顧不上欣喜,跟著補充了一句,語氣壓抑傷感:“你長得真不愧神族之名,隻是這樣子也太狼狽了,好歹找個機會,讓我再瞧瞧你全盛時期是什麼樣子啊。”

飛蓬悶悶一笑:“問黯夜或者問照膽吧。”喝下療傷聖藥的他起身道:“朝聞道夕死可矣,曆經天罰,反倒是有所感悟。”他笑如清風朗月、溫潤而澤:“情關何解,不過是我經曆過、我付出過、我得到過。”

“既一切出於本心,那有何值得掛懷?顛沛流離也好,花好月圓也罷,皆為我之選擇,此生足矣。”飛蓬凝視冥主,一語雙關:“黯夜,保重。”

隨其話語,飛蓬周身閃爍靈動的藍光,氣勢一點點變強,卻宛若無根之木、無源之水,飄渺而不穩,顯然是心境突破而力量不夠。

沒等若有所思的黯夜想明白,飛蓬就淡淡一笑:“三皇境界,原來便是這種感覺嗎?也難怪,三皇之下俱是螻蟻了。隻是,天生和非天生,差彆還是挺大的。”

飛蓬的目光一一掠過在場眾人,眸中含有顯而易見的溫度:“眾位…”他正打算說句‘保重’,話語卻陡然頓住、抬頭直視對麵虛空。

冥主黯夜緊隨其後:“敢問,是哪位祖神蒞臨?”

眾人又喜又憂,喜的是這有可能是轉機,憂的是飛蓬和冥主都言‘祖神之下俱螻蟻’,對方不一定會出手相救。

而轉瞬之間,一道白影出現在眾人麵前,背後跟著一個女子。她身著鵝黃長裙,神態似是平緩,但眼神暗藏焦急,與現場諸人相仿。

男子的神情平和淡然,一派不染塵埃之狀:“臨陣突破,倒是挺出乎意料,飛蓬。”又隨意的瞥了黯夜一眼,他淡漠說道:“私自行事至此,你也不怕事後與重樓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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