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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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步走在台階上,手上提著從超市買回來的菜。

六月的陽光打在地上,熱氣將昨夜下雨留在地上的積水蒸發殆儘。

天氣開始悶熱起來,即使撐著傘也抵擋不了太陽散發的熱度,汗水最終沿著額角落了下來。

我踏進神社,走到拜殿後麵時,看見了一個最近常看見的情景。

愈史郎和太宰治站在紫藤花樹下,正在對峙。

愈史郎滿臉嚴肅地看著太宰治,沉聲說道:“你想怎樣?”

太宰治握緊手中的東西,反問:“愈史郎才是,你站在這裡是想做什麼?為什麼每次都阻攔我?”

愈史郎瞪著雙眸,咬牙切齒:“你還問我?!你看看你都乾了些什麼!”

太宰治思考了一下,隨即鄭重其事道:“不,我什麼都沒做。”

愈史郎瞬間怒了,他指著太宰治手裡掛在樹上的繩子和他腳下的椅子,大聲吼道:“你這叫什麼都沒做?!三天兩頭不是上吊就是入水自殺,再不然就是嘗試喝洗潔精等各種層出不窮的自殺方式,神社不是你尋求死亡的地方啊混蛋,要死給我死彆處去——”

“可是每次都被你和雪奈發現了不是嗎?”

太宰治把手中掛在樹上的繩子綁好,用力扯了扯。

愈史郎額角跳起,眼睛裡的怒氣近乎要開始噴發,“每次都要把你從水裡撈上來,真是麻煩死了,還有不要浪費我家的洗潔精啊!要自殺就請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默默無聞的死去吧!”

太宰治確認繩子牢固後,低頭看向愈史郎,臉上顯露出些許嫌惡的情緒。

“嗚哇,這個口氣跟那個小矮子一模一樣,真是糟糕透了,愈史郎你也要做我的狗嗎?”

“誰要做你的狗啊!我不管了,你就這樣痛苦的去死吧!”

愈史郎說完,怒氣衝衝地走向求簽處。

太宰治蹬掉腳下的椅子,瞬間繩子繃直,他的身體在空中晃了晃。

“不是——我追求的是簡單又叫人安心的自殺方法,才不是痛苦的自殺——”

他朝愈史郎的背影喊道。

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脖子被勒住,還能喊得這麼大聲。

我抬手扶住額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回到居所把菜放好,在雜物間拿出大號的除草剪刀。

我並不擔心太宰治會不會在我回去的途中被繩子勒死,經數次的經驗證明,他的生命力十分頑強。

我拿著大號除草剪刀,走到他上吊的樹下,把椅子搬正後踩了上去。

他的臉色較之剛才蒼白些許,但呼吸還算順暢,甚至還能說話。

太宰治垂眸看著我,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雪奈,你能不能放下這個東西呢?這是我見到它的第五次,不想再見它第六次了。”

“不能。如果你繼續這種行為,那麼你將一直見到它。”

我抬頭看著他,踮起腳,麵無表情地用大號除草剪刀剪斷了繩子。

“砰”的一聲,太宰治掉到了地上。

他仰躺在地上,抬手擋住樹木枝丫間散落的陽光。

我跳下椅子,俯身朝他伸出手,“自殺愛好者太宰治先生,就算自殺不成,也請不要在地上當一個活著的屍體。”

太宰治並沒有拉住我的手,而是撐著地麵站起來。

“真是過分的話啊。”

他拍掉外套沾上的灰塵,瞥了眼除草剪刀,忽然眼睛一亮。

太宰治微微俯身,拉住我拿著除草剪刀的手,把它舉到麵前。

他用右手握住除草剪刀的手把,向外拉了下,剪刀交叉打開,鋒利的刀刃在斑駁的陽光下微微發亮。

太宰治睜大眼睛,唇邊勾起興奮的笑意,“雪奈,用這個除草剪刀把我的脖子剪下來也不錯呢,我的血大概會飛濺出一個美麗的弧度吧。”

他的眼裡,是連陽光都照不進的黑。

我推了下除草剪刀的右手手把,除草剪刀合上了。

我深呼吸,跳起來在太宰治的腦袋上拍了一下。

“你是笨蛋嗎!這才不是簡單又安心的自殺方法吧!你的追求呢?!”

因為慣性,太宰治低下了頭,頭發被我拍得有些淩亂,隱隱遮住他那未被繃帶遮住的鳶色眼睛。

他鬆開手,看著我輕聲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有這種方法,你願意幫我自殺嗎?”

“嘖,我是不會幫你的,死心吧太宰。”

我皺起眉頭,臉上浮現不耐的情緒。

但是,太宰治並沒有聽進去,他轉而抓住我空著的左手,貼在他纏著繃帶的脖子上。

“就算雪奈用手掐死我也沒關係哦,凡事都要嘗試一下不是嗎?”

我默默地順了口氣,壓住心中的怒氣,動了下被他抓住的左手,沒能抽出來,除非用上超出普通人的力氣。

我沒有回答,隻是沉默地看著他。

大概是見我不說話,太宰治鬆開我的手,臉上露出淡然的表情,與我擦肩而過,走向神社出口。

“太宰。”

我轉身看著他的背影,叫了他一聲。

他停下腳步,側身回過頭,風吹起了他蓬鬆的黑發。

“如果你成功追求死亡,並發自內心喜悅的話,我會為你送上祝福,但是……我是不會幫你自殺的,永遠都不會。”

我直視他的眼睛,走出紫藤花樹下的陰影,踏進被陽光照耀的區域。

“如果你再提出這樣的要求的話……”

我低低笑了兩聲,笑眯眯地說道:“下次我再也不給你買蟹罐頭了。”

太宰治微微一愣,隨即瞥了下嘴,“不行,明明是你輸掉遊戲的,不能耍賴。”

“我才不管什麼耍不耍賴,反正你要是再提出這種要求,你就彆想吃蟹罐頭了。”

“雪奈好狡猾——”

“那你就不要再說了。”

“不要不要不要!”

“你是三歲小孩嗎?!”

他突然折了回來,往居所走去,黑色的外套在我麵前飄過。

“我決定了,為了彌補我受傷的心靈,我要留在這裡吃飯。”

我默默抽了下嘴角,然後追了過去,吐槽道:“你根本就是來蹭飯的吧。”

“啪——”

身後傳來一陣聲響。

愈史郎一手拍在窗台上,探出頭朝太宰治喊道:“你這家夥能不能不要這麼厚臉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