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次日。
臥室門敞開,庭院裡不變的紫藤花依舊，而遠處的青山層林儘染，萬山紅遍。
一疊照片放在桌上,我打開相冊,將照片一張一張放進去。
不知從哪吹來一片紅楓葉,緩緩落到照片上。
我露出微微笑意,正要撿起來時，手機震動。
我拿起手機一看,是中也打來的視頻通話。
“中也。”
我接通視頻,看著視頻裡俊俏的臉龐，笑彎了眼。
“早上好。”
中原中也略帶沙啞的聲音自手機傳出,視頻裡他睜著一隻眼睛,抬手撫在稍顯淩亂的發絲上。
睡衣的扣子鬆開兩顆,露出精致的鎖骨。
“啊,早……你那邊已經下午了吧。”
他偏過頭,在床頭按了下，瞬間窗簾自動收起,光線撒入昏暗的房間內。
“是呢，中也一睡醒就給我打電話了嗎？”
我輕笑兩聲，伸出食指在屏幕上他腦袋的位置點了點。
“頭發翹起來了。”
“不行嗎？”
中原中也皺起眉頭,對著手機攝像頭看了看，答道：“真的翹起來了啊。”
“等我一下。”
他看著我，唇邊溢出一聲輕笑。
中也把手機放在一旁,我隻能看見天花板精美的歐式吊燈。
細微的漱口聲傳來,隨後衣領摩擦的聲音響起，我看見睡衣從鏡頭前飛過。
不一會兒，我再次看見中也時,他已經穿上日常工作時的帥氣西裝，左手拿起禮帽戴在頭上。
“你這穿衣服速度挺快的嘛。”
我一邊往相冊裡塞照片，一邊調侃道：“有點遺憾，還以為能看到換衣服的中也呢。”
中原中也動作一頓，移開視線，耳尖泛起微紅。
“你在胡說什麼……”
“想看的話，就從神社搬出來。”
聽見他的話，我的手一抖，照片從手裡滑了下去。
“……誒？”
同居邀請？
或許是我臉上的表情太過震驚，中也勾起唇角，看著我笑起來。
“笨——蛋。”
他曲起食指和拇指，在屏幕上彈了一下。
“不說這個了，你看這些。”
中也點開後置鏡頭，照向沙發上排在一起的五個購物袋。
“給你買了香水、項鏈和衣服。”
“那個什麼……就是路過，覺得適合你就買下來了。”
“最裡麵的兩個袋子，是對身體好的營養品。”
我眉眼柔和，靜靜地聽他說話。
“嗯，中也最好了。”
“隻要是中也買的，我都喜歡。”
我攆起紅色的楓葉，輕輕轉動，看向視頻裡的臉龐。
中也微微一怔，對上我的視線，局促地點了點頭，默默拉低帽簷。
“那我該送中也什麼禮物呢？”
我沉吟一聲，將目光放在手裡的楓葉上。
“嗯？”
中也抬眸看著我，不在意地說道：“你不用送我禮物。”
我輕笑兩聲，把楓葉在鏡頭前晃了晃，“那就送這個好了。”
“楓葉？”
中也有些疑惑，無奈地輕笑一聲，“隨你喜歡。”
“你在做什麼？”
他眼瞼微垂，似是將視線放在我的桌麵上。
“這個？”
我把最後一張照片放進去，拿起相冊晃了晃。
金色的封麵閃著微光，打開後是自認識織田作、太宰治等人以來的照片。
有無賴派三人組的合照，太宰治的上吊自殺照，夏目騎自行車的照片，炭治郎、善逸等人在紫藤花樹下玩耍的瞬間，也有愈史郎跟炭治郎吵嘴的場麵……
最後，是夏日祭上的大合照。
“都是在神社的照片呢，不知不覺有了這麼多回憶。”
我幸福地笑起來。
半晌，中也沒有說話。
我看過去，他壓了下眉心，不知何時勾起的唇角已經繃成一條直線。
“怎麼了？”
我有些不解。
中也眼睫微顫，眸色深深，一聲輕微的歎息如同呼吸般吐出。
“你這個人啊……”
他正要說些什麼，剛說出口又把話吞了回去。
“算了，下次，我們一起拍多點照片好了。”
“雪奈。”
中也輕輕喚我，唇角微微勾起，表情難得溫和下來。
“好。”
我應了聲，對他笑得燦爛。
我們的通話沒有持續多久，我看著他吃完早餐後，通話突然被切斷。
大約過了兩分鐘，我收到信息說，他要去工作了。
我便發了個表情包過去，祝他工作順利。
接著，我拉開抽屜，從中拿出一張白色的信封，把楓葉放進信封裡，寫上名字和地址後封好，出門時順便寄了出去。
*
一棟事務所樓下，太宰治靠在牆上，拇指輕撫下巴，波瀾不驚的雙眸看著生長在地磚夾縫間的雜草。
輕微的推門聲響起，織田作眉頭微蹙，慢步朝太宰治走去。
“孩子們怎麼樣？”
太宰治放下手，走到織田作身前，肩上的黑外套在空中揚起。
織田作看向二樓，窗戶邊幸助、真嗣等幾個孩子探出頭來朝他揮手。
“還是這麼精神。”
他露出一抹微笑，“萬幸，戰爭的陰影沒有籠罩在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