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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的淺草街道上,西洋建築隨處可見。
正值妙齡的女學生和服外穿著袴，懷裡捧著書，靦腆地笑著結伴而行。
其中不乏有身著洋裝的女子撐著洋傘在服裝店和高級香水店徘徊進出。
“孩子他爸,你這混蛋是不是又去找遊女玩樂了？！”
一道怒吼從街頭傳來。
有錢人家的小姐從人力車上下來，好奇地看向喧鬨的地方。
芥川站在高級香水店裡,看著雪奈站在展示櫃前挑挑揀揀。
“看起來都很不錯的樣子！”
她麵露興奮,像個普通女孩子一樣在售貨員的推薦下試聞各種味道的西洋香水。
濃鬱的味道讓芥川退到店門口，靠在牆上等待。
天上白雲慢悠悠飄過,送報紙的少年騎著老式自行車在石板路上呼嘯而過。
從鄉下的小鎮到淺草,一路上他都沒能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情報。
芥川將目光放在對麵屋頂上的兩隻鎹鴉，不由得陷入沉思。
無論是太宰先生，還是boss，在不知具體情況的陌生世界，都不會輕易暴露身份。
如果是太宰先生的話，雖然不想承認，他肯定會想辦法給人虎傳遞情報……
而boss肯定也會捕捉疑似線索的蛛絲馬跡。
說到底，從這個書中世界裡出來的必要條件是什麼？
突然，一陣清香拂過鼻尖。
芥川轉頭看去,發現雪奈不知何時從店裡出來,手裡拿著一瓶香水正笑意盈盈看著他。
他動了動鼻尖,說道：“這是紫藤花味道的香水？”
“是哦，據說原本是富家小姐之間流行的味道,後來在遊郭的遊女之間也開始用得頻繁起來,為了避嫌,大家族的小姐們就被長輩禁止買這類的香水。”
雪奈朝自己身上也噴了幾下,“結果大城市的奢侈品店裡,這類香水開始滯銷,暗中打折賣給遊郭的媽媽桑。”
她手中的香水瓶，透明的玻璃裡盛滿淡紫色的液體，在陽光下閃著淺淺流光。
芥川皺起眉頭，開口道：“遊郭不就是下一個任務地點嗎？”
雪奈點了點頭，唇邊揚起一抹淺笑，“月島君，問你一個最基礎的問題，鬼的弱點有幾個？”
芥川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理所當然地說：“兩個，日輪刀和陽光。”
可他卻見她壓了下眉心，露出意外的神情。
瞬間，芥川的腦海裡敲響了警鐘。
難道不是這兩個？！
要暴露了——
但雪奈隻是沉默了幾秒，豎起食指放在唇邊，“還有第三個，就是——”
她抬起手晃了晃香水瓶，再次笑起來，“紫藤花。”
芥川見她似乎沒有在意的模樣，在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靜靜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不再魯莽開口。
雪奈往他這邊踏出一步，壓低聲音說道：“紫藤花對鬼來說是一種毒藥，所以有紫藤花在的地方，鬼絕對不會靠近，而用紫藤花提煉出來的毒藥，可以讓鬼的再生速度減緩，毒藥的量足夠還能直接將鬼殺死。”
她伸出手按住芥川的肩膀，眼裡帶著笑意，“月島君，不能忘了最基本的常識哦。”
芥川身體緊繃，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雪奈依舊是笑意盈盈的模樣，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發現異樣。
不過，換個角度來想，他隻是鬼殺隊最底層的隊員，能站在陽光下也排除了是鬼的可能性，就算發現不是月島本人，也不會對鬼殺隊有什麼威脅……
既然沒有利害關係，是不是本人對於她來說都一樣。
思及此，芥川鬆開了緊皺的眉。
“既然如此，那麼在遊郭裡，遊女或者客人，誰表現出對紫藤花香的厭惡，是鬼的可能性就更高嗎……”
雪奈將香水放進口袋裡，輕笑出聲，“就是這樣，不愧是我的學生！”
芥川語塞，反駁道：“我不是你的學生。”
怎料，她臉上的神色黯淡下來，抱怨出聲，“誒——雖然用的呼吸法不同，但這一路上月島君的劍術是我訓練的哦？”
芥川默默後退一步，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他張了張唇，想要辯解，最終還是沉默下來。
“真是的，月島君還真是沉默寡言呢。”
雪奈無奈地叉腰歎氣，臉上的鬱悶表情一掃而空，神情再次晴朗起來。
她總是這樣，壞心情去的快。
芥川看著她，不由得微微笑起來。
“啊！月島君笑了！”
她嬉笑道。
芥川臉上的笑僵住，抬手輕咳一聲，板著臉否認：“在下沒有笑。”
“笑了！”
“沒有。”
“就是笑了！”
“在下沒有。”
“有。”
“……”
芥川頓住，忍住抬手扶額的衝動，在心裡默默歎氣。
所以，為什麼在這裡進行無聊的爭執？
“那麼，在去遊郭之前，得先去——”
她嘿嘿笑了兩聲，拉住芥川的手腕跑起來。
“要不是遊郭京極屋的老板娘大量購入紫藤之戀香水，還真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些庫存。”
跑到前方的巷子口時，裡麵傳來一道抱怨的女聲。
雪奈停住腳步，芥川險些撞上她的後背。
“荻本屋的也來買了幾箱，但時任屋的才買了一箱。”
“聽說時任屋新捧起來的花魁鯉夏在男人當中人氣很旺，居然不趁著花魁帶起來的熱度給遊女們多買點？”
“撒……誰知道呢……”
雪奈回過頭，對芥川眨了下左眼，俏皮道：“看來時任屋很有嫌疑呢。”
芥川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巷子裡的對話依舊繼續。
“不過這款香水到底是怎麼流行起來的？”
“我記得是一個月前，聽說是一個十分英俊的男子出現在富家小姐們常去的沙龍推薦的。”
“嘛——竟然是男人推薦的嗎？”
“嗯嗯，我還聽說那個男人非常溫柔，但好像腦子有點毛病，碰到好看的小姐就邀請去河邊散步，然後要求一起殉情。”
“討厭！變態？”
“老板上周好像在遊郭看見那個男人，雖然人是那樣子，但不得不說，這個香水的味道真的很好聞……”
“可惜，一旦被遊女用多了，男人們隻要聞到正經女子身上帶著這種味道就上前調戲……”
殉情？！
似乎以前boss有提到過太宰先生的新愛好是跟女性一起殉情……
芥川緩緩睜大眼眸，想起審訊室裡太宰先生那宛若將人吞噬的幽暗雙眸，心裡一陣動搖。
果然，沒有人能夠猜到太宰先生的想法，就連愛好也是。
河邊，殉情。
看來太宰先生很可能在遊郭。
“看來我們可以確定潛伏目標了。”
雪奈的低語傳入耳中，拉回了芥川的注意力。
“雪奈小姐，我們啟程吧。”
芥川眉頭緊鎖，想到太宰先生所在的地方，神經緊繃起來。
他一定會比人虎先找到太宰先生，得到太宰先生的認可。
“那接下來就麻煩月島君把我賣了吧。”
雪奈對他笑起來。
芥川重重點頭，往前踏出一步。
突然，他動作一頓，“哈？”
旅店內，雪奈穿著粗布和服，對著鏡子把頭發弄得淩亂。
芥川站在門口，看著她把手放在盛滿爐灰的香爐裡，將灰抹在白皙的臉上。
“月島君，現在怎樣？有沒有落魄無家可歸的感覺？”
她雙眸亮晶晶的，說話的時候元氣極了。
看上去完全不像被人販子綁架的失足少女，而是貪玩跑出去的大小姐。
於是，芥川搖了搖頭，“像是被人欺騙的大小姐。”
雪奈皺起眉頭，沉吟一聲，“不行啊，這樣的話，時任屋的老板娘不會收的，因為怕惹上有權有勢的人家。”
“話說為什麼看起來是大小姐……明明我也是孤兒……”
她歪頭思考一會，不是很能理解。
芥川沉默，眼神暗了暗。
他想起了銀。
“嗯，月島君。”
雪奈站起來，走到芥川麵前，鄭重道：“你打我吧。”
！！！
芥川當即連連後退，後背抵在牆上。
“不行！”
在下會被boss殺掉的。
“沒關係的，不是有一些方法可以讓人看起來被欺負得厲害，但其實隻是擦傷而已嗎？”
雪奈睜著明亮的雙眸，嘴邊掛著天真的微笑，對他說出惡魔一般的話。
“在下做不到。”
芥川沉聲道。
他在審訊室也審問過許多敵對者和間諜，知道很多讓人痛不欲生，又看不出傷口的審訊手段。
但是，芥川不想被太宰先生追殺。
“不行？”
“不行。”
“你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芥川看著比自己妹妹大不了多少的雪奈，不由得問道。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妹妹做殺手。
但那是最適合他們兄妹的活法，他們彆無選擇。
“傷害自己？”
雪奈發出疑問，“不是啊，這是為了拯救更多的人。”
“你看，把藏在遊郭的鬼找出來殺掉，不就是為被鬼殺死的人報仇，也讓更多人避免喪生在惡鬼之口。”
她笑著說道，說得那麼理所當然。
“你不可能救下每一個人，你這番話隻不過是空談，隻是漂亮話而已。”
芥川在心裡嗤笑，嘴裡吐出諷刺的話，“你是為了很多不相乾的人而活？”
雪奈愣了一下，她微微歪了下頭，露出疑惑的神情。
“但是……”
“我不知道，為了自己是要怎麼活。”
芥川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了茫然的神色。
“從有記憶開始，我就學習劍術，爺爺說，為了拯救人類，我要成為鬼殺隊的一員。”
“爺爺說我不願意的話，也可以選擇想要的生活。”
“但是，我不知道，我想要的生活是怎樣的，不過順從爺爺的願望，總是正確的吧。”
“因為我醒來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周圍一片雪白，隻有雪從空中落到我麵前，然後爺爺出現了。”
“爺爺教會我很多東西，所以我想要報答他，於是成為了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