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1 / 2)

沈霽被沈億陸提回家後也挨了一頓訓,不過她從不會因此而感到鬱悶,隻是頗為開懷地說:“爹罵人中氣十足,身子看起來好得很,我也不必擔憂了。”

沈億陸:“……”

這話讓他聽著心裡怪熨帖的,原來這小子是操心他的身體健康的。

沈霽也坦白,她就是看趙老大氣色不好,身體也大不如當年,所以才想通過所謂“拳法”來讓他動起來的。

她一開始的設想是,趙老大能教她拳法最好,她就天天通過她爹去向趙老大指教,順便讓她爹也學一學。若是趙老大不肯教……不存在的,天子都是要臉的,趙老大雖然不好大喜功,但他也要麵子,沈霽說外麵都傳他會拳法,他要是說自己不會,那豈不是折了自己在百姓心目中高大的形象?所以他指定會搞一套拳法出來。

沈億陸聽完,再次冒出揍她一頓的念頭:“連官家都敢算計,你真是活膩歪了!”

“關心官家身體的事情怎麼能叫算計?我這叫用心良苦!”沈霽理直氣壯。

沈億陸想找趁手的揍人工具,這裡摸了把鎮尺,覺得鎮尺是用來警示自身遇事要鎮定自若、保持風骨氣度的文雅之物,不可用來打人;那裡摸了平日放來嚇唬沈霽用的藤條,又覺得可能會把沈霽打疼,於是又放下。

老爹這般模樣,就差沒在臉上寫“我打算揍你,你要跑就趕緊跑”了,沈霽哪裡看不出他的打算?

於是遂了他的意,留下一句“下次不這樣乾了”就一溜煙地跑了。

人都跑了,沈億陸也沒必要再裝,隻哼了下,自言自語:“算你跑得快!”

沈霽跑了後,原本打算跑回彆業去找李雲杳,跟她分享今日逛玉津園的感想,但想起今日有人提過一嘴,說燕國長公主病了。

她想著都是鄰居,從沈家搬家至今都許久了,她還沒正式拜訪過燕國長公主呢!

之所以久久沒有前去,那是因為她還記得長公主調侃說要讓她跟郡主培養感情呢!她哪裡真敢往長公主跟前湊?

不過這次是長公主病了,探病的念頭壓過了躲避的心思,於是回房寫了份拜帖,又讓人跟她爹吱一聲,自己跑到了公主宅去。

拜帖原本是在上麵寫“我想約你某天見麵,不知道你那天有沒有空”之類的話,好讓主人家安排好會麵的時間,不至於過於倉促而毫無準備。

沈霽的拜帖自然也遵循這一基本的社交禮儀,不過她的內容還是有點不同的,寫的大概是:我聽說您病了,想來看看您,不知道你何時方便允許我探病?

拜帖遞進去後,公主宅人位袛應(十五歲以下的小內侍)便出來把沈霽迎了進去,道:“長主請沈衙內進。”

沈霽進了公主宅才發現,同為鄰居,公主的宅邸卻比沈家大上不少。雖然長度是一樣的,但是從寬度來看,公主宅比沈宅寬了三倍不止,其中還有個練武場。

沈霽心想:“真不愧是不讓須眉的長公主。要是趙老大有長公主這般自覺,何至於中年就駕崩了?”

來到東堂,小內侍稟報了燕國長公主後便退了下去。

沈霽給燕國長公主及旁邊前不久被加封“使相”的駙馬高懷勇行了禮。

原本接待客人是在前堂的,不過燕國長公主正與駙馬高懷勇在東堂賞菊,懶得走動就乾脆讓沈霽來東堂了。

“客氣什麼?坐吧!”燕國長公主微笑著招呼沈霽坐下。

沈霽落座後,悄悄看了燕國長公主一眼,見她麵色有些蒼白,知道她生病的事是真的,便關心道:“長公主身子素來健朗,怎麼會突然病了呢?病得可要緊?小子家中有一位女郎中,醫術雖不如太醫,不過長公主有需要的話,小子可以將她帶來讓她在長公主跟前伺候。”

燕國長公主感受到她的關切,心中高興,道:“不過是吹了風,不礙事。”

“連長公主這般健朗的人吹了都會病來如山倒,那這陣風可不容小覷,得重視起來,否則拖得久了,鐵打的身子都會被拖垮。”

“他說得有道理,還是再請太醫過來瞧瞧吧!”駙馬高懷勇道。

燕國長公主卻有些倔,道:“看來看去也隻會讓我準時吃藥,有什麼用?”

夫妻倆說話,沈霽沒有插嘴,不過她聽了高懷勇的話,眼珠子骨碌一轉,又冒出了個主意。等夫妻二人說完了話,燕國長公主又把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她才跟長公主說起今日被趙老大叫去玉津園玩耍的事情。

她第一次去玉津園,說起今日的遊玩心得那叫一個手舞足蹈。燕國長公主去玉津園都去膩了,聽她說得眉飛色舞,反而又開始懷念玉津園來,生出了也要去逛一逛的心思。

末了,沈霽開始向她求證關於趙老大會拳法的事情,她還在長公主這兒加了“官家自創了一套棍法”的說法。

燕國長公主:“……”

她承認她哥武藝高強,為人勇猛,但她哥大概率不會什麼拳法和棍法。

兵器譜上倒是有棍,不過更多是將之記載為棒、杵等,其中以“狼牙棒”最出名,這是在棒的一端加很多尖刺釘子,狀如狼牙,方有此名。

所以棍法什麼的大概是民間的說法,因普通百姓不許製作和私藏武器,所能擁有的也不過是一根沒有任何利刃的棍棒,受認知的局限約束,傳出來的傳言自然就成了棍法。

燕國長公主下意識地為她兄長的美名尋找合理的解釋,因此並沒有否定沈霽的說辭。不過她來了興致,領沈霽去她跟高懷勇的練武場,搬出自己的十八般兵器給沈霽介紹。

“這是常見的手刀,想來也無需向你介紹了,這最長的一把是陌刀,至於我常用的刀則是這柄鳳嘴刀。”

鳳嘴刀的刀尖是曲的,不像彆的刀一樣尖,但是它的刃並沒有因為刀尖的曲便減少了鋒利。

沈霽看燕國長公主拿在手中,便能想象得到她當年策馬提刀在敵軍中廝殺時有多颯爽英姿。

看見她眼睛都發亮了,燕國長公主便親自給她演示了一套刀法。高懷勇也不好阻止她,就隻能在旁邊無奈地看著。

舞完刀,燕國長公主已經汗流浹背,她感慨:“許久沒有舞刀弄槍,險些舞不動了。”

沈霽一個勁地誇她的英姿與武藝,聞言,道:“那一定是長公主病了的緣故,等長公主痊愈,一定又能把刀耍得更加虎虎生威!”

燕國長公主都沒好意思說她很久沒擦刀,這刀都有些生鏽了。

等沈霽離開後,燕國長公主又聽說她哥不知怎麼的忽然關心起士卒們的操練內容來,細細打聽才知道他哥讓人把以前操練士卒的那一套訓練方法總結為“拳法”了。

燕國長公主:“……”

她哥怎麼這麼虛榮啊?!

高懷勇看著把自己所有兵器都擦一遍,並表示也要總結出一套“刀法”的妻子。

高懷勇:“……”

你也挺虛榮的。

他看著突然重拾武藝的這對兄妹,福至心靈:“沈家那小子該不會是為了讓他們重拾武藝,故意為之吧?”

這麼一想,他頓時醍醐灌頂。看著本來病怏怏的妻子因為起了爭強好勝之心,每天天不亮就起來舞刀弄槍,身子不僅沒有被拖垮,反而痊愈了,他識相地閉上了嘴。

沈霽功成身退,回去跟李雲杳分享了自己是如何間接敦促這天家兄妹倆鍛煉身體的,還說:“娘打小就跟我說,與其病了喝湯藥,還不如平日多鍛煉身體,增強體能,提高免疫力,減少生病的次數。所以我自幼學習騎射,身子倍兒健康,彆說大病了,噴嚏都沒打過幾個。”

李雲杳總算是明白她這天天不見底的活力是哪兒來的了。

“你也要多些出去走走。”沈霽又鼓動李雲杳。

“我有啊,不是常去竇家走動嗎?”李雲杳道。

“此‘走走’非彼‘走走’。哎,不如我教你騎射?下回小舅子再來找我切磋時,你就彆待在一旁看書了。”

知道她的好意,李雲杳笑著應下:“好。”

——

到了重陽節,燕國長公主的病徹底痊愈,公主宅擺重陽宴,便邀請閻舒帶著沈霽、李雲杳來飲宴,——沈億陸一般是要進宮去陪趙老大飲宴的,故而不在受邀名單之上。

燕國長公主邀請的人不多,她的兄弟隻剩三人,如今都攜帶妻女參加宮宴去了,所以她邀請的除了閻舒、沈霽、李雲杳之外,更多的是高家那邊的親友。

燕國長公主性情豪邁不拘小節,因此並沒有讓男子在外邊,女子在裡邊飲宴的安排。她就在東堂的廊下設宴,男兒一頭,女子一頭,雖不同席,但也能打個照麵。

她的安排不是針對外人的,就連她的親女兒,被趙老大賜封為長樂郡主的高婉靈也出了閨閣,坐在她的身側見人。

高婉靈不過十二三歲,在沈霽看來就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妹妹。她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宴席上眾多陌生的臉麵,當看到沈霽時,她便在燕國長公主耳邊悄悄地說:“阿娘,那位哥哥長得可真漂亮,像姐姐一樣。”

燕國長公主的目光從沈霽臉上掃過,笑著問自己女兒:“你喜歡他麼?”

高婉靈愣了下,問:“阿娘問的是什麼喜歡?”

女兒情竇未開,燕國長公主也不會亂點鴛鴦譜,道:“自然是兄妹間的喜歡。”

高婉靈聞言,點了點頭:“長得好看的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