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冷哼一聲道:“雲氏是清白人家!焉能收留盜匪!”
聽母親這樣說,雲昭覺得自己的臉痛的厲害,用詭異的目光瞅著母親道:“我以後可能也要當強盜。”
雲娘不耐煩的道:“我兒好好讀書,將來考狀元,不當強盜。”
“可是,我六叔就是強盜啊。”
“族譜都沒上的人算不得雲氏子弟,娘好不容易把亂七八糟的人都攆去當強盜了,你就不要給我再召回來。”
雲昭歎口氣道:“六個血親叔伯,現如今死的隻剩下一個了。”
雲娘咬著牙道:“我隻有你一個兒子,不做強盜!”
雲昭不願意讓母親難過,就岔開話題道:“雲猛是我們的血親,那麼,雲虎,雲豹他們又算是什麼人?”
雲娘不屑的道:“旁支,在娘看來,他們早就不算是雲氏的人了,百年前的交情,即便是有,現在也很淡了。”
“雲虎好像才是月牙山的主人。”
“他不是,雲猛才是,到底是本家還知道要臉,沒當山大王。”
“娘啊,您很討厭強盜?”
雲娘惱怒的搖搖頭道:“我隻是不明白好好地日子不過為什麼一定要當強盜,還當了好幾百年!
如果我們家不支應強盜,雲氏早就富甲一方了,何至於我兒吃碗麵條都要小心謹慎。”
雲昭抱住母親的胳膊輕聲道:“雲氏如果僅僅是一個富足之家,可能早就散了。”
雲娘反手抱住兒子輕聲道:“兒啊,你不知道月牙山強盜們都乾了些什麼。
他們就不是好人。”
看的出來,雲娘對月牙山的陰族本家的意見很大,現在之所以會維係這條關係,很可能還是因為父親的緣故。
太陽升起來之後,大地就像蒸籠一般。
平日,這樣酷熱的天氣雲昭早就跟雲楊他們去小河裡遊水了,不到太陽偏西是不肯回來的。
收麥的時候,再大的太陽也沒有人敢歇息,大人們趕著牛車拉麥子,小孩子們就散落在地裡撿拾麥穗。
雲昭一個人就有好幾千畝的麥地可以撿拾麥穗,這讓雲楊他們非常的羨慕。
“來我家的地裡撿。”
雲昭向雲楊,雲卷他們發出邀請。
這些孩子們自然是欣然從命,一人一大塊地,撿麥穗撿拾的不但快,還乾淨。
下午的時候,每個孩子經過雲昭身邊的時候都會放下自己撿拾的一半麥穗。
不一會,雲昭身邊就堆滿了麥穗,雲甲裝了三車才把這些麥穗裝完。
在雲昭看來這就是最原始的剝削,在雲楊這些孩子們的眼中,這就成了恩賜。
雲昭躲在樹底下已經睡醒兩次了,地裡的少年們依舊不肯回去。
人不但沒有少,反而有更多的人懇求雲昭,準許他們進入雲氏大房的地裡撿麥穗。
對此,雲昭斷然拒絕,雲楊他們也不允許彆人再進來。
農夫家裡的地不多,割麥子的時候恨不得連掉在地裡的麥粒都撿起來,哪有多餘的麥穗讓孩子們撿。
大房的麥地就不一樣了,強盜們晚上匆忙收割的,所以掉落的麥穗很多。
有人能撿麥穗,有人不能撿麥穗,階級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建立了。
雲昭相信,下一次自己再召喚這些少年人的時候,一定會從者如雲的。
晚上回家吃飯的時候,雲娘自己一個人在內宅吃。
雲昭被雲福拖去中庭陪雲猛吃。
總以為強盜有大塊肉,大碗酒喝,來到桌子上才發現,除過一盆子涼麵之外,就隻有兩樣青菜,酒,隻有一壺。
雲猛給雲昭裝了一大碗涼麵,加了醋跟蒜泥,又往他的碗裡挑了兩筷子青菜,隨便攪和一下,就摸摸雲昭的腦袋道:“吃!”
至於剩下的東西他統統倒進了盆子,攪拌之後,就西裡呼嚕的吃了起來。
與強盜叔叔吃飯跟母親吃飯完全是兩個樣子。
瞅著一股股的麵條如同泥牛入海的進入了強盜叔叔寬大的嘴巴,雲昭也埋頭吃的極為豪邁。
雲猛有些笑意的目光從盆子邊緣傳過來,雲昭的笑臉也不時地從大碗邊緣升起,叔侄二人的目光隻要碰撞,吃飯時發出的響動就更加的粗野了。
雲昭一碗飯就吃飽了,雲猛卻需要三盆,關中人對於麵條這東西好像永遠都沒有滿足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