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門口的甲士撤開阻馬,李定國一言不發的走進中軍大營,看一眼孫可望道:“請兄長帶路。”
孫可望嘿嘿笑道:“義父帥帳近在眼前,二弟還是交出兵刃為好。”
李定國咬著牙道:“兄長猜忌李定國已經到如此地步了麼?”
孫可望笑道:“義父常說你是他的麒麟兒,既然是麒麟,為兄為義父安危著想,不得不謹慎行事。”
李定國瞅著孫可望,慢慢的將長刀放在地上,又從靴子裡取出一柄短匕首,攤開手道:“兄長可要搜身?”
孫可望道:“也好!”
說罷揮揮手,立刻就有兩個甲士將李定國全身上下搜檢了一遍,孫可望這才繼續前行。
孫可望就停在一座奢華的軍帳前邊。
李定國看過去,滿眼都是昔日的熟人,與他一向親熱的劉文秀也在其中,見李定國在看他,劉文秀避開了李定國的目光,瞅著地麵,並用腳輕輕地碾著黃土。
沒人跟李定國打招呼,李定國就守在大帳門口,等待義父召見。
一時間,大帳前邊的人群變得涇渭分明。
一邊是李定國,一邊是很多人……
李定國乾脆閉上眼睛,仰著頭曬這春日裡的太陽。
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時候,耳中忽然聽到義父親兵賴大呼喚他的名字,遂睜開眼睛,在一群人幸災樂禍的目光中走進了帳篷。
戴著金冠,穿著蟒袍,胡須頭發梳理的極為整齊的張秉忠站在桌案後麵笑吟吟的看著李定國道:“委屈我兒了。”
這些天受儘冷落白眼也不曾落淚的李定國,在這一瞬間就濕潤了眼眶。
“乳臭未乾的小兒也配對老夫施用陽謀!”
聽義父這樣說,李定國單膝跪地恨聲道:“請大王允許李定國走一遭藍田縣,必定能帶回雲彘小兒的首級,為孩兒雪恥!”
張秉忠扶起李定國溫言道:“你殺不了雲昭,在你受委屈的這段時間裡,為父總共派遣了七路人馬進入藍田縣,有四路才進藍田縣,就被當地暴民群毆而死。
另外兩路,以商賈身份進入藍田縣,也被人家窺破身份,死無葬身之地。
以為父親兵過地鼠陳三兩為首的最後一路人馬,借助他在西安親眷進入了藍田縣,結果,他隻能在西安府待著,派了兩人進入藍田縣,也石沉大海不見了蹤影。
陳三兩派人先期回來稟報藍田縣軍情,自己約定三天後回來,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天有餘不見蹤影,應該是凶多吉少。
如此看來,藍田縣已經被雲昭控製的密不透風,想要殺掉雲昭小兒,難了。”
“義父,孩兒以流民身份混進去,不管用多長時間,也要殺掉雲昭,否則,孩兒胸中這口惡氣實在是難以下咽。”
張秉忠笑嗬嗬的在李定國胸口捶一拳道:“忘了這件事吧,目前,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說實話,義父奪你軍權,心中可曾委屈?”
李定國眼眶中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張秉忠道:“好,為父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眼淚隻在為父麵前流淌就好,莫要被旁人看見。
為父解除你的兵權,不是因為什麼狗屁的十萬兩白銀,而是艾能奇回來上書說,雲氏有賊人在我大營中潛伏。
為父很想知道那個知曉我大軍虛實的人到底是誰,這才讓我兒受了些許委屈。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我兒白白受了些委屈,那個內鬼卻毫無蹤跡,看來,雲氏安置在我軍中的內鬼身份不簡單。”
李定國咬著牙道:“此事交給孩兒,孩兒一定將這個內鬼揪出來碎屍萬段!”
張秉忠搖頭道:“來不及了,熊文燦從汝寧府,王文貞從德安府統領六萬大軍壓過來了。
蜀中有秦良玉,雲昭封死了武關道,我們唯有攻破襄樊,據堅城自保,才能有一條活路。
定國,義父要你率領本部人馬,進襲襄樊,為我們一乾兄弟衝出一條活路,不讓大明兵部尚書楊嗣昌提出的“四正六隅,十麵張網”策略得逞!
你有信心攻破襄樊嗎?”
李定國挺直了腰身看著張秉忠的眼睛道:“定不教義父失望!”
張秉忠聞言哈哈大笑道:“我的兒,此次為父給你騎兵八千,步卒三萬,軍中攻城器械任你調用。”
李定國雙手抱拳大聲道:“孩兒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