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死戰,死戰(2 / 2)

明天下 孑與2 10778 字 9個月前

待範文程頂盔貫甲完畢,就匆匆的追著遠去的嶽托去了正北方。

盧象升在亂軍中悍勇如獅,胯下的大青馬如同怪獸一般馱著他在亂軍中縱橫捭闔刀下幾乎無一合之將。

“轟!”

盧象升抬手用火銃開了一槍,大蓬的鉛彈為他清空了馬前之敵,大青馬踏碎了一個建奴的頭顱,結束了他的痛苦。

“向前!”

盧象升大叫一聲,掛好火銃,拎起長刀就向建州人匆忙組建的第二道防線發起衝鋒,在他身後,無數的天雄軍將士紛紛舍棄了眼前之敵,縱馬追上盧象升,一起向敵軍撲了過去。

箭如飛蝗……

衝在最前邊的天雄軍紛紛跌落戰馬,護衛著盧象升的兩個護衛也緩緩地從戰馬背上掉了下來,露出身上插滿羽箭的盧象升。

“衝啊!”

盧象升怪叫一聲,此時此刻,他似乎忘記了自己宣大總督的身份,隻想突破眼前的這道防線,隻要擊敗這些人,後邊就是建奴設立的明國奴隸大營。

大青馬的後腿健壯有力,縱身越過倒伏的人屍,馬屍,前腿剛剛落地,一枝粗大的弩槍,就穿透了大青馬的胸膛,大青馬前蹄無力地落在地上,腦袋杵在地上,淩空翻騰一圈,然後才倒在大地上再無聲息。

盧象升跌落戰馬,在地上翻滾幾圈,插在鎧甲上的羽箭紛紛折斷,來不及站起來,盧象升就把掛在鎧甲上的一枚手雷點燃之後丟了出去。

手雷炸響了,盧象升的耳朵裡卻隻聽到一聲微不可聞的爆炸聲,他親眼看見手雷炸飛了兩個建奴……爆炸是有效的,五兩銀子沒有白花。

他想站起來,一條腿卻軟軟的用不上力氣,他焦灼的向四周看過去,隻見大隊的天雄軍從他身邊衝過去,殺進了敵陣。

“殺啊!”

盧象升用儘全力呐喊,聲音卻遙遠的像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他側著身體,用手臂拖著身體繼續前進。

一匹戰馬停在他的身邊,卻是他的族弟盧象顯,將盧象升拖起來,要送他上馬。

“我受傷了,你,前進!鑿穿敵陣!”

盧象升用力推開族弟,指著前方正在鏖戰的天雄軍對盧象顯道。

盧象顯怪叫一聲跳上戰馬,點燃了戰馬屁股上的火藥包,駕馭者戰馬向建奴陣型最密集的地方突進。

箭如飛蝗。

無數枝羽箭打在盧象顯的鎧甲上叮當作響,更有一些羽箭從甲胄的縫隙中鑽了進去。

一柄飛斧砍在盧象顯的護心鏡上,護心鏡頓時碎裂,他仰天吐出一口血從馬背上滾落,眼看著戰馬衝進了敵陣,眼前一陣陣發黑,又吐了一口血,腦袋無力地砸在地麵上。

“轟,轟,轟,轟……”

無數聲爆響從建奴軍陣中傳來,天空中頓時就下了一場血雨。

血雨落在數十丈外的盧象升身上,他仰天大笑道:“小七,好樣的,張世良好樣的,劉玉珠好樣的,我天雄軍好樣的……”

血雨也落在杜度貝勒的身上,他眼看著前方戰場被黑煙籠罩,咬著牙齒對部將道:“攔住盧象升,他瘋了。”

部將大叫一聲,上百名身披白色甲胄的悍卒就離開了杜度身邊,穿過已經開始動搖的軍陣,來到了最前方。

斬馬刀,長達一丈的長矛,巨斧,長戟,在陣前形成一道鋼鐵風暴,風暴所到之處,人馬俱碎。

有這群白甲兵擋在前麵,剛剛有些散亂的軍陣再一次穩固起來。

盧象升爬上一匹無主的戰馬,瞅著逐漸敗退的天雄軍,就把頭轉向後方。

一陣尖利的銅號響過,在陣前苦苦支撐的天雄軍紛紛丟出手中最後一枚手雷,然後撥轉馬頭迅速後撤。

盧象升看見自己的族弟盧象顯就躺在一堆屍體中間,似乎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跡象。

雙眼蓄滿淚水,撥轉馬頭被部屬簇擁著向後撤退。

杜度見盧象升的大旗被旗手拖著跑了,忍不住縱聲長笑,揮刀指著盧象升逃跑的方向吼道:“追擊!”

盧象升見杜度離開了堅固的營寨,那些白甲兵有條不紊的投擲出背上背著的短矛,一個又一個天雄軍騎兵從戰馬上滾落,忍不住仰天大叫道:“雲昭,你的火炮如不能給我一個交代,你就要給我一個交代!”

敵軍追擊著天雄軍終於來到了一片平坦的曠野。

盧象升收拾天雄軍重新停下腳步,麵對著將要到來的敵人。

杜度的追兵很快出現在這片平原上,瞅了一眼盧象升薄薄的騎兵軍陣,杜度大笑道:“盧象升,你引誘我來平地,就是想用你的騎兵再來突襲我嗎?”

盧象升一言不發,控製著戰馬緩緩後退,直到他的身邊突兀的出現了一枝黑黝黝的大炮炮筒,杜度才覺得大事不好。

大軍想要掉頭,為時已晚,等盧象升騎兵全部退後,杜度的眼前出現了密密匝匝的炮口。

“後撤!”

杜度的聲音被火炮的悶響打斷,一門火炮口噴吐出一股黃色的火焰,兩枚被鐵鏈拴在一起的炮彈旋轉著幾乎是貼著地平射了過來。

轉瞬間就砸進了建州人的軍陣中,這隻鏈彈在建州人密集的軍陣中開出一道空地,等鏈彈動能消失砸進地麵的時候,一些被鏈彈斬斷身體的建奴屍體才緩緩倒地。

“散開啊……”

杜度大聲的喊叫,其餘建奴將佐拚命地揮動手裡的旗子,可惜,太晚了,火炮自從發出第一聲怒吼後,就再也沒有停止過。

四百步的距離,正是火炮發威的最佳距離。

杜度眼看著彪悍無敵的白甲兵在火炮的轟擊下,他們身上堅固的甲胄像一張紙一般被炮彈撕裂,然後再把身體打的粉碎。

六十二尊火炮,這就是雲昭支援盧象升的最強武力,也是盧象升敢於直麵碰撞建奴軍隊的最大依仗。

實心彈,鏈彈,霰彈,開花彈,來自藍田縣的炮手們沒有錯過任何一種炮彈的實驗工作。

此時作戰,對他們來說,實驗意義遠大於作戰。

實心彈可用於攻城拔寨,野戰中意義不大……

鏈彈可以用於對付敵人的密集陣型,且有奇效……

霰彈在四百步的距離上能否殺傷敵人要看天意……建議以後僅僅用於近戰。

開花彈——效果奇佳,尤其是在可控落點的四百步到七百步之間,威力最大。

隨著炮手們逐漸總結出足夠的經驗之後,一朵朵黑紅色的由硝煙組成的花朵,就在杜度的大軍中盛開。

盧象升瞅著對麵這群剛剛讓天雄軍吃足苦頭的軍隊,如今在火炮的轟擊下毫無還手之力,就哀歎一聲道:“這才是打仗啊……”

正在給盧象升腿上綁夾板的軍醫道:“一炮出去,十兩銀子就不見了,開花彈最貴,要十二兩。

就這一會,我家縣尊的幾萬兩銀子就這麼沒了。”

這樣的話對剛剛失去族弟的盧象升來說統統都是屁話。

他瞅著那個軍醫道:“去問問你的上官,為何聽不見他們作戰的動靜?”

軍醫疑惑的瞅瞅說話聲音很大的盧象升道:“我就是炮隊中最大的軍官,咦?你的耳朵出問題了?”

盧象升捂捂耳朵,兩縷鮮血就從耳朵裡流淌了出來。

他低頭看看手上的血,緩緩地道:“沒有戰死沙場,是我此生最大的錯。”

軍醫大聲道:“放心吧,等炮擊結束之後,這裡還要交給你們來處理,有這樣大的一場軍功,沒人能把你怎麼樣。”

盧象升搖頭道:“你不懂,這人世間多活一刻都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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