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沒有任何心情跟這個愚蠢的荷蘭人談話,對於荷蘭東印度公司,雲昭可能比大明的任何一個人都清楚。
八十年前一群荷蘭商人派浩特曼至葡萄牙刺探商情,浩特曼回國後這群商人便成立一家公司,利用這個資訊往東印度地區發展。
三十年到四十年前,荷蘭陸續成立了十四家以東印度貿易為重點的公司,為了避免過度的商業競爭,這十四家公司於是合並,成為一家聯合公司,也就是荷蘭東印度公司。
荷蘭當時的國家議會授權荷蘭東印度公司在東起好望角,西至南美洲南端麥哲倫海峽具有貿易壟斷權。
其董事會由七十多人組成,但真正握有實權的隻有十七人,被稱為十七人董事會,分彆是阿姆斯特丹八人、澤蘭省四人,其他地區各一人。
荷蘭東印度公司是第一個可以自組傭兵、發行貨幣,也是第一個股份有限公司,並被獲準與其他國家定立正式條約,並對該地實行殖民與統治的權力。
自從這家公司出現之後,昔日還算平靜的大海終於開始冒起大炮的硝煙,大航海時代也被經濟利益推上了巔峰。
東南亞洲一帶曆來是大明的藩屬國,這些年來的進貢從未停止過,雖然還賜給這些國家使者的東西價值遠高於他們送來的貢品,可是,這就是泱泱上國對藩屬國的統治方式。
這一套上貢體係在中華曆史上占據了非常重要的地位,絕對不是損失的區區一些金錢所能比擬的。
以雲昭對荷蘭東印度公司的理解,他們如果不是實在拿韓秀芬沒有辦法的話,絕對不可能禮貌的來到藍田縣商談解決之道。
從韓秀芬那裡拿不到的東西,從雲昭這裡更加的沒有可能!
所以,鑒於範德薩以及他的隨從身上還有很多重要的消息沒有挖出來,他剛剛被請出雲昭的大書房,就被錢少少給帶走了,錢少少對韓秀芬他們在海上乾的事情更加的好奇。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鄭芝豹透過窗戶發現範德薩被人捆的結結實實用一根木杠子穿著抬走,心頭有些惴惴不安。
“使者?他不配!你才是真正的使者,我剛才說的話你好好想想,並不是戲言。”
範德薩被抬走了,楊雄就立刻在偏廳準備了豐盛的酒宴招待鄭芝豹。
錢多多沒興趣陪外人吃飯,見丈夫把範德薩抓起來了,就興高采烈的去看弟弟審訊,她好在一邊聽故事。
雖然大清早就開宴席對腸胃不利,可是,要談點事情,這些東西必不可少。
雲昭跟鄭芝豹有些相見恨晚,尤其是喝了酒之後,兩人就更加的推心置腹……至於是不是真的,隻有他們兩人心中最清楚。
在雲昭的大書房裡關於鄭誌龍的卷宗足足有六百八十三份,雲昭不喜歡這個對倭國女人有特殊愛好的人。
因為他在廣東,福建一帶強大的海上力量,雲昭這才將此人納入視線,加以研究。
其中最有價值的一卷,就是雲昭親自填寫上去的鄭芝龍的生平,尤其是對他在倭國那一段空白期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些絕密的東西,鄭芝豹絕對是看不到的,也是超乎他想象的,在酒宴上,他痛快地答應了雲昭請他鄭氏將藍田號補給送過去的請求。
對這一點,雲昭托付的謹慎,鄭芝豹答應的嚴肅。
鄭芝龍對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不滿是毋庸置疑的,沒有人喜歡在自己的地盤上發現彆人的身影。
對於雲氏毫不考慮的就與東印度公司斷絕聯絡的做法,鄭芝豹非常滿意,抱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想法,對於身在遙遠的阿拉伯海上的藍田號,如果能幫助,鄭芝豹自然是願意幫助一下的。
“左滿舵……”
韓秀芬大喊一聲,操舵的張傳禮迅速打了一個滿舵,巨大的藍田號在海上迅速的向左劃出一個半圓,風帆吃滿了風,兩艘高大的戰艦擦肩而過,於此同時,兩側船舷上的火炮同時發出巨大的轟鳴之聲,火光四射,木屑紛飛,不停地有炮口伸出炮口,火光一閃之後就悄然退卻,等待下一次發射。
鏈彈呼嘯著飛出炮口,輕易地將風帆扯成碎步,有些鏈彈砸在桅杆上,讓粗壯的桅杆轟然倒地。
“跳幫!”
馬裡奧帶著尖聲的吼叫聲在炮火的轟鳴聲中極為刺耳,然後,就有無數條鉤鎖飛向對麵的船隻。
韓秀芬如同一枚炮彈一般重重的落在對麵這艘名叫“公主號”的戰艦上,才站穩腳跟,就把自己的長刀重重的砍在一個甲士的脖子上,這一刀的力量是如此之大,居然把甲士的腦袋生生的斬了下來,無頭的屍體飆出一蓬血雨之後就倒在甲板上。
在她身後,是一群通體黝黑的海盜,他們寂然無聲的隨著繩索滑到公主號上,就用同樣的長刀,在甲板上與那些手握刺劍的甲士廝殺成一團。
劉明亮是最後跳幫的人,剛剛跳上船,就被腳下滑膩膩的血漿摔了一個大跟頭。
左右瞅瞅發現沒人注意他,就連忙爬起來向韓秀芬的身邊殺了過去。
韓秀芬的斧頭將將把一個頭盔上有紅纓的板甲人砸翻在地,他趁機把長刀從鐵皮人腰間的空隙紮了進去,用力的搖晃刀柄,直到一股鮮血從鐵皮人的甲胄下流淌出來,他這才作罷。
手提短火銃的藍田縣軍卒很快就把沒有甲胄的水手清掃乾淨,至於那些跟甲士纏鬥在一起的黑人武士,不用他們幫忙,就依靠自己強壯的身體抱著鐵甲人在甲板上翻滾。
“船長跑了。”
有人大喊了一聲,韓秀芬隨著部下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一艘小小的救生船上居然掛著一麵帆,在海風的鼓蕩下,箭一般的向大海深處逃遁。
眼看著自家船長跑了,絕望的水手丟下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接受命運的安排,而那些鐵皮人則聚攏在角落裡,武器向外,謹慎的防備著逐步靠近的韓秀芬。
這一次他們丟掉了不合用的刺劍,手裡舉著的是斧槍,他們的臉被麵甲遮蓋著看不清表情,韓秀芬卻覺得有一股子悲壯的氣息彌漫在甲板上。
這些人應該是軍人,而不是雇傭兵,因為跪在地上舉手投降身著各種奇怪甲胄的家夥們才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雇傭兵。
這種甲士就不應該出現在船上,就像雲氏甲士不該出現在船上一樣。
就是這群人剛才抵抗的最為激烈,即便是在軍艦的主桅杆被鏈彈打斷之後失去動力依舊死戰不退。
整艘軍艦很快就被劉明亮帶人搜索一遍,其餘海盜船上的黑海盜們也紛紛上船,開始搬運物資。
處理完這些事情的劉明亮來到這群依舊手握斧槍如同雕塑一般不動彈的人跟前,用熟練地日耳曼語道:“放下吧,我們不殺俘虜。”
甲士群裡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甲士們紛紛回頭望,隻見一個穿著緊身上衣,脖子底下有一大串不明飾物,襪子足足有一尺半長,腳下穿著一雙小皮鞋的少年戰戰兢兢的從人群裡走出來,用遠比劉明亮更加動聽的日耳曼語道:“我們投降,希望我們可以用金子贖回自由。”
韓秀芬瞅了一眼這個有著一頭柔軟金色短發的少年對劉明亮道:“把他送到我的艙房裡。”
劉明亮為難的攤攤手道:“這是犯禁的,雖然咱們藍田縣軍規中沒有關於女子強暴男子的規定,可是,我還是覺得不妥。”
“帶回去!”
韓秀芬加重了語氣,劉明亮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就命兩個黑人把這個漂亮的金發少年弄到藍田號上去。
“滾開,你們這些肮臟的豬玀不要碰我!”少年人大發脾氣,隨即,就有一個侍女打扮的女子也從人群裡滾出來,戰戰兢兢的抱住了那個金發少年,生怕他受到傷害。
“我要向你挑戰!”
為首的甲士毫不猶豫的掀開自己的麵甲,解開自己的甲胄,穿著一身亞麻布緊身衣,舉起手中的斧槍筆直的指向韓秀芬。
穿上皮甲的韓秀芬比劉明亮更像是一個英武的男子,她淡淡的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劉明亮就很遺憾的舉起短火銃扣動了扳機,短火銃毫無意外的在那個少年跟女子的叫喊聲中噴出了大量的鐵砂,將這個年輕人的身體打的爛糟糟的。
其餘甲士大喊一聲就發起了絕望的衝鋒,一時間,鐵錘敲擊板甲的巨響,斧槍砍在人**上的動靜,弓箭離弦的聲音,火銃爆鳴之音充斥在甲板上。
這些動靜並沒有維係多長時間,很快,甲板上就安靜下來了,九個甲士撲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你們殺了安德裡亞斯,你們殺了安德裡亞斯。”
金發少年與女仆來到那個被劉明亮打的血肉模糊的年輕人身邊不斷地衝著韓秀芬尖叫。
“下一次,你在投降之前,先命令你的部下放下武器!劉明亮!”
韓秀芬用日耳曼語跟那個少年人解釋了一句,又衝著劉明亮大喊了一聲。
少年人把頭埋在侍女懷裡哀哀地哭泣,劉明亮立刻招招手,兩個巨人一般的黑人就把這兩個嬌小的人抗在肩膀上,踩著晃晃悠悠的跳板,上了藍田號。
“公主號”已經被打的爛糟糟的,藍田號上的海盜費勁九牛二虎之力這才將公主號上的物資以及火炮搬運過來。
累癱了的劉明亮懶懶的靠在船舵上,對一臉悠閒的張傳禮道:“老韓已經回房間好長時間了,你說那個跟花一樣嬌弱的金發少年能順從不?”
張傳禮道:“人家侵犯那個少年是正常的,我們兄弟就難嘍,有軍法約束,估計要當好長一段時間的和尚了。”
劉明亮舔舔嘴唇道:“剛才我看過了,哪個侍女渾身上下長得跟葫蘆一樣,誘人喲。”
張傳禮上下打量一下劉明亮道:“我覺得你狠合適充任司禮監宦官這個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