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伯銘敲開滌塵閣醫館大門的時候,南京城依舊熱鬨,這個時間正是外出尋歡的浪蕩子們離開畫舫,酒館,食肆回家的時候。
開門的趙秀琴先是被譚伯銘血跡斑斑的脖子嚇了一跳,馬上就把這個家夥迎了進去。
“周國萍在哪?”
“還沒有回來,你稍作片刻,我這就幫你處理傷口。”
譚伯銘擺擺手道:“給我一盆水,我洗洗就好。”
把脖子上的血跡洗乾淨之後,譚伯銘的脖子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的,隻是在那種狀況下,脖子上沒有一點血跡不太好,不容易讓史可法生出同仇敵愾的之心。
“這些天周國萍的行蹤你掌握嗎?”譚伯銘放下毛巾詢問趙秀琴。
“她加入了白蓮社,自號飛紅巾。”
“你知道她加入了白蓮社?”
“我也加入了,你也知道,這是我們藍田的規矩,我不加入,她一個人就不能胡來,我叫賽華佗,你住了。”
“周國萍為何不跟我們商量?另外,她是如何加入白蓮社的?”
趙秀琴奇怪的瞅著譚伯銘道:“你彆忘了,周萍的名字中間有一個國字,她隻是沒了職務,不代表人家連級彆都沒了,就涉密層麵而言,她比你高的多。”
譚伯銘皺眉道:“我們是一個集體,她個人無權單獨行事。”
趙秀琴道:“我是她的副手!”
譚伯銘捏捏拳頭有些惱怒的道:“我會上報的。”
一陣輕微的銀鈴聲傳來,趙秀琴瞅瞅牆上一根幾乎細不可辨的絲線,打開門,周國萍赫然出現在門外。
“沒必要上報,你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
譚伯銘眯縫著眼睛仔細看了看周國萍,他很想把今天手持雙槍刺殺徐子桐的那個紅衣女子跟麵前的這個人聯係在一起,可是,他看了良久,都沒辦法將眼前這個小家碧玉一般的女子跟那個悍勇無雙的女飛賊牽連上。
周國萍似乎有些累了,剛剛做到板凳上,就隨手抽下了發簪,烏雲一般的秀發便垂落下來,一張小臉在燭光下顯得蒼白,隻有一張稍微肥厚一點的嘴唇因為有口媒子的原因,顯得有些嬌豔。
“你想知道什麼?”周國萍端起茶碗輕啜一口茶水,微微低著頭,讓自己半邊蒼白的麵龐露出來,如同一隻待宰的羔羊。
“你是怎麼知道南京城有白蓮社的人的。”譚伯銘收攝一下心神,麵對周國萍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馮夫人的老關係。”
“馮夫人如今在白帝城收攏流民呢。”
周國萍歎口氣道:“你們這些乾行政的總是這麼迂腐,也不知道縣尊為什麼會派你們這群死心眼的人來南京乾這等大事。
馮夫人的手帕交是紅娘子,而紅娘子是赫赫有名的悍匪,她的跟腳就是白蓮社,而且身份很高,這麼說你明白了沒有?”
“飛紅巾這個名字你是第一次用?”
“沒錯,我是第一次用,可是,這個人確實真實存在的,本人呢,被我殺了,現在,這個名字是我很多身份中的一個,譚伯銘,你不會還想知道我彆的身份吧?”
譚伯銘知道,跟這些密諜司的人打交道很麻煩,他隻是沒有想到會麻煩到這個程度,基於對周國萍的基本信任,他沒有繼續問周國萍的根腳。
“今天為什麼會有刺殺這件事出現呢,我們原本的計劃不是這樣的,想要利用這一幕讓史可法跟南京勳貴們徹底的成為對立麵,你殺了徐子桐,引出來了紅巾軍,給我們的事情平添了無數變數。”
周國萍又喝了一口水輕聲道:“太慢了,時間對我藍田縣來說太過珍貴,我們不能浪費一刻時光,傳統的滲入手法效果不好,如果不下一劑猛藥,史可法想要在南京立足,難比登天,我們不能跟著史可法走,而要推著他按照我們希望的路向前快速的走。”
譚伯銘搖頭道:“那麼,你應該知道,既然紅巾軍已經出現了,他就應該是真實的,如果南京都督府窮搜之後,找不到紅巾軍,這個黑鍋就要由史可法來背,他背不起來的。”
周國萍輕笑一聲道:“白蓮社該被南京都督府找到的時候,他就會被找到。”
譚伯銘讓趙秀琴在他的脖子上包紮了一下作為掩飾,站起身對周國萍道:“希望你這裡不要出差錯。”
周國萍笑道:“白蓮社隻是一個工具,同時,他也是我們藍田縣首要鏟除的目標,你放心,等南京白蓮社對我們失去用處的那一刻,就是他們被南京都督府捉拿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