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自然是知道的,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跟皇帝說……全世界的人都在哄騙大明皇帝崇禎!
茅屋裡果然很暖和。
雲昭擁著被子高臥,屋子裡兩個密諜司的青衣女子跪坐在窗前,手銃就擺在麵前,弩弓就在身畔已經上好了弩箭,胸口掛著四枚手雷,長刀就在背上,隻要有任何風吹草動,這些青衣女子就會暴起發難。
這些女子不是來自於玉山書院,而是雲氏賊寇家族,她們的父兄都是賊寇,所以,她們天生就是賊寇,且武藝高強,很多人已經沒有自己的姓氏了,凡是被雲氏家主雲娘挑選中的,統統跟著主家姓了雲姓。
在玉山的時候人家都是家裡的小媳婦或者大小姐,離開了玉山,就成了雲氏主人的貼身護衛。
窗外,不知何時起了風,雲昭在睡夢中隱約能聽到慷慨激昂的交談聲,也隱隱約約能聽到此起彼伏的響亮的屁聲,尤其是到了人家最慷慨激昂的時候,楊雄的屁聲就如同號角,如同鼓點,同樣的大氣磅礴。
吃紅薯喝涼水給了楊雄充足的彈藥,估計能把這個背叛了自己階級的偽文人氣個半死。
楊雄是一個高雅的人。
但是,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自己階級的人,尤其是李岩這種投身賊寇的人。
事實上,他楊氏一族也是經過再三考慮之後,並親眼見到雲昭在關內做的各種惠民措施,並對學問以及學問人有著根本的信任,這才真正投靠了藍田縣。
因為他們發現,雲昭根本就不是什麼賊寇,而是學問人中的異類,是一個準備創立一門新學說的人,並且是一個正在積極支持橫渠一脈學說的人。
就這一點,就把雲氏賊寇的惡名清洗的乾乾淨淨。
讀書人不怕異見者,這在讀書人中間非常的尋常,總之,就是一場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戲劇而已,最終還是彙入主流,成為滔滔大河中的一份子。
但是,他們不原諒投身賊寇的人,一點都不原諒,甚至會認為這些人才是自己的生死大敵。
所以,楊雄才以豪放不羈的方式來迎接這個讀書人。
雲昭沉沉睡去。
醒來的時候,天色依舊陰沉沉的,女護衛掀開了蒙著窗戶的簾子,旋即,有雪花飄進來。
“下雪了?”
一個身材高大的護衛給雲昭披上裘衣道:“雪下的好大。”
“這裡的大雪看樣子是不可能做到阻塞山川的。”
護衛輕笑道:“那個賊人走了。”
雲昭伸伸懶腰道:“被楊雄的屁熏走了?”
護衛搖頭道:“那個讀書人羞惱之下找楊雄決戰。”
雲昭搖搖頭道:“他大半打不過楊雄。”
護衛咯咯笑道:“楊雄打的好厲害,那個讀書人最後是被護衛們綁在馬上送走的,楊雄還在人家胸口插了一封信,解釋了這人為什麼會滿身傷痕。”
雲昭笑道:“不錯,做的有理有節,很好,看來啊,這些年的書沒有白讀。”
護衛笑的更加開心。
雲昭探出腦袋朝外看了看皺著眉頭指指站在雪地裡已經變成雪人的那群護衛問道:“那些人是傻子嗎?”
女護衛吐吐舌頭道:“是雲楊將軍的命令,要他們展現出我藍田軍的威勢來。”
雲昭聽了點點頭道:“雲楊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呢,沒必要折騰我們自己人,即便是要向來人示威,也應該讓他們披上披風才好,穿著鐵甲站在雪地裡,會凍壞身子的。
劉二牛就在外邊的隊伍裡,你就不心疼?”
女護衛羞答答的快步走出茅屋,不大功夫,就看見她帶著一群女護衛給外邊站崗的男護衛們送去了披風。
雲楊聽說雲昭睡醒了,就匆匆的進到屋子裡,從爐灰裡扒拉出幾個紅薯,拍拍灰燼,就掰開紅薯大嚼。
雲昭看的胃酸,他實在是不明白這世上有人真的整天吃紅薯還吃不厭煩的人。
“楊雄呢?”
“洗澡換衣服呢?”
“下雪天洗澡?”
“不洗不成,用力有些猛。”
“嘔……”雲昭瞅著雲楊吃紅薯的場麵忍不住乾嘔起來。
雲楊奇怪的看看雲昭繼續道:“這場雪下的很是及時,李洪基的大軍即便是要走,也需要等到這場大雪停下來,不過,不好的地方在於,孫傳庭的大軍也走不了。
老天很是公平,三月的時候黃河才會開河,我們還是要把李洪基留在這裡一個月。”
雲昭伸手接住幾片雪花,瞅著逐漸發白的青山道:“連老天都希望這個世界安靜幾天,莫要有那麼多的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