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道:“那是一隅之見!”
楊雄現在經常能從雲昭這裡聽到他詬病佛祖,詬病聖人,詬病先賢們得大逆不道之言。
如果是彆人說,他一定是要辯駁一番的。
可惜,這些話從雲昭嘴裡說出來的,則顯得那麼順理成章,那麼的有道理。
莫說是他了。
即便是在書院諸位先生麵前,雲昭說的很多話往往會令很多人深思,最嚴重的兩個人就是黃宗羲跟顧炎武。
很久以前,楊雄一直認為,藍田縣是一個以武力起家的地方,那麼,在這個地方,恐怕不會有文人說話的地方。
來玉山書院就讀之後,他發現,藍田縣對於教書育人的事情看得不是一般的重。
玉山書院,就是在藍田縣財政最困難的時候大興土木建造的。
雖然藍田縣在不斷地擴充軍團,並不斷的組織鄉勇們進行軍事訓練,可是,在藍田縣的政治生活中,軍隊並沒有占據一個很高的地位,更不是一個壓倒一切的問題。
張國柱等人要在藍田城屯田,這才有了高傑軍團出塞的事情。
段國仁要開發河套,這才有了李定國兵團橫掃戈壁灘的事情。
雲豹,雲霄,雲蛟三個人去控製漢中了,且卓有成效的時候,雲福兵團直接前伸,屯兵紫荊關。
雲楊軍團屯兵在潼關,並不全是為了守衛關中門戶,而是向前突出到了當年函穀關的地界,是為了保證藍田界碑可以有力地向河南移動。
雷恒軍團成立在即,楊雄已經很肯定的認為,這支全步兵軍團未來的駐紮地一定是蜀中!
就像縣尊很早以前說過的——軍隊是政治的延伸。
這才是精妙的文武配合的典範,沒沒有誰比誰地位高的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終融成了一個整體。
很多事情不敢想,一想起來,楊雄眼前正在埋頭吃包子的雲昭的身形就越發的高大。
——於無聲處聽驚雷,就是這種感覺。
九月的時候,玉山腳下已經有了一些涼意,可是,潮州海邊波浪滔天,海潮洶湧的將幾十上百萬斤的海水重重的拍在沙灘上,拍在岩石上,拍在紅樹林上。
人在天地之威麵前,渺小的幾乎可以不計。
原本有兩裡寬的沙灘如今因為台風裹挾著海浪的緣故,隻剩下了不足半裡。
韓陵山赤裸著的胸膛被狂風卷積著的水珠打的生疼,即便是邁步艱難,他依舊挺著胸膛在海灘上奔跑,在他身後是一長串跟他一樣黝黑的漢子喊著號子跟他跑。
一千人的隊伍,不斷地有人加入進來,又不斷地有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淘汰出去了,直到現在,僅僅剩下來不足八百人。
儘管潮州知府魯文遠已經覺得這些人很精銳了,這個錦衣衛千戶袁敏卻似乎還是不滿意,很多訓練在魯文遠看來已經是一種折磨了,他曾經很擔心這些人會產生嘩變一類不好的事情。
可是,在這個精悍的錦衣衛的調.教下,這些看起來像是猛虎一般的漢子們,在見到袁敏的時候,卻乖巧的如同一隻隻虎皮貓。
直到此時,魯文遠才堅信,袁敏來潮州真的跟他關係不大,是真的前來練兵的。
早上一個時辰的沙灘跑,接下來一個時辰的刀槍訓練,吃過飯之後,又是一個時辰的火槍訓練,以及一個時辰的丟鐵疙瘩砸人訓練。
到了晚上,這些人還要摸黑往火槍裡填充火藥,裝彈,弄好火繩,循環往複的沒個儘頭,尤其是一些力氣大的巡丁們,還要練習放火炮。
每聽到一聲炮響,魯文遠的肉就哆嗦一下——五兩銀子就這麼聽了響。
其實有一件事情魯文遠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按照他的計算,他提供給袁敏千戶的五萬兩銀子這時候應該早就花完了,可是,直到現在,袁敏似乎還有錢給這些被海風吹得黑不溜秋的巡丁們發。
直到潮安縣青龍潭的劉蚵仔,以及他部下兩百山賊的人頭被潮州富商劉金龍以兩萬兩銀子的價錢收購之後,魯文遠才知曉袁敏為何還會有練兵的軍餉。
風雨中,韓陵山結束了奔跑,來到棚子底下,讓劉婆惜幫他擦拭身上的雨水,海水。
劉婆惜的肚皮還是沒有動靜,人卻變得越發嫵媚了,一雙勾魂眼水汪汪的,讓人心動。
接受這個女人的伺候,這是韓陵山與部下們唯一的區彆。
“我們的戰船就要運來了。”
韓陵山被海水蜇的發紅的眼睛,在陰沉沉的白天裡似乎閃爍著兩粒鬼火。
“幾艘船?”魯文遠連忙問道。
“三艘!”
“你準備幾時下海?”
“十五天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