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算是這種輕型戰艦,在昔日的福建巡撫南居益的眼裡也是難以逾越的障礙。
府尊派遣秘書監楊雄親自奔赴渭南向耕讀自樂的南居益請教當年澎湖海戰之細節。
南居益曰:與紅毛海軍作戰,一定要慎之又慎,稍有不慎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他在澎湖海戰雖然贏了,卻贏得並不光彩。
是他先用背信棄義的手段再談判時扣押荷蘭軍官,之後又動用了一萬多人,兩百艘船圍攻澎湖據點,而當時荷蘭的守軍才不足千人。
而且由於時間原因隻建造了簡陋的防禦工事,就這樣,大明一萬多人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攻破堡壘。
最後還讓部分荷蘭人乘船逃跑。
這場戰役耗費十七萬軍餉。
在擁有絕對兵力優勢的情況下打的還如此艱難,南居益自從離開福建任上之後便絕口不提此事。
陵山,縣尊這一次之所以要出手對付鄭芝龍,並非出於私心,而是這個鄭芝龍已經成為了我們發展強大海軍的障礙。
我雖然弄不明白你為何隻要三艘福船,這樣的力量在麵對鄭芝龍這頭鯊魚的時候,完全不夠。
你要謹慎啊!”
韓陵山仔細聽取了錢恒寶的介紹之後,忍不住長歎一聲。
時間果然很重要……
縣尊果然是英明無比的……
縣尊的眼光果然是足足有數萬裡那麼長……
縣尊的心胸果然囊括全球,而非大明這一畝三分地。
大明皇帝,建奴皇帝,李洪基,張秉忠這些人果然是魚塘裡的菜魚……
“我要韓秀芬關於紅毛的報告,全部!”
“你要這東西乾什麼?至今還是絕密。”
就錢恒寶這一句話,韓陵山已經自動把這家夥打入到菜魚行列裡去了。
玉山書院的宗旨就是——求新,求變,這個從玉山書院裡出來的家夥,卻對這些突然出現的高峰毫無興趣,簡直毫無——上進心。
跟雲昭一樣,韓陵山在遇到蠢貨的時候,也喜歡保持沉默,隻能用眼神告訴他,他是一個蠢貨這樣一個事實。
錢恒寶自然從韓陵山的眼神裡發現自己已經被歸類到蠢貨行列在這個事實,馬上道:“我可以幫你申請,剩下的要看秘書監批不批。”
韓陵山歎口氣道:“我如此的求知若渴,你居然還要走冗長的渠道,直接給縣尊去消息,我要看韓秀芬的手稿。”
“手稿是加密的。”
韓陵山長歎一聲道:“這就是你們這些蠢貨不好好在玉山書院讀書的後果,你看不懂韓秀芬的加密文書,你以為我也看不懂嗎?”
錢恒寶嘟囔一聲道:“我哪裡知曉那些蝌蚪一樣的文字這麼重要啊。”
跟蠢貨說多了話,自己也會變蠢,可是呢,錢恒寶在自己麵前表現的比兒子還要乖巧,自然是要理睬一下的。
“做好準備,朝廷招安鄭芝龍跟曹化淳有很大的關聯。”
錢恒寶吃驚的道:“跟曹化淳有關聯?”
韓陵山煩躁的道:“當年海盜汪直被胡宗憲斬殺,這樣的教訓難道還不夠深刻嗎?
鄭芝龍為人比汪直還要聰明三分沒有直達天聽的渠道你以為他會投降?
當年招降鄭芝龍的人是熊文燦,熊文燦又是曹化淳處理魏忠賢冤案的時候第一批被昭雪的人。
這些事情周國萍的京城統計書上寫的明明白白。
你辦事從來都不看這些消息的是不是?”
“你隻是懷疑!”
“滾你娘的蛋,你現在就去看,老子隻要開始懷疑某一個人了,那就必定會確有其事。
沒有皇帝首肯,你以為八閩百姓會以鄭氏為長城?
沒有皇帝同意,你以為鄭芝龍的通商範圍廣及東洋、南洋各地?
你以為他憑什麼能在大泥、浡尼、占城、呂宋、魍港、北港、大員、平戶、長崎、孟買、萬丹、舊港、巴達維亞、麻六甲、柬埔寨、暹羅,等地為所欲為?
憑什麼會擁有漢人、日本人、朝鮮人、南島語族、非洲黑人等各色人種高達廿萬人的軍力,以及擁有超過三千艘大、小船的船隊?
憑什麼會讓縣尊如此忌憚他,以至於要我出馬除掉他,然後拆解八芝?”
韓陵山每說一個憑什麼,就向前逼近一步,錢恒寶就被迫向後退一步,直到錢恒寶被逼迫到一艘廢棄木船邊上了,韓陵山這才把手按在木船上,居高臨下的瞅著被他壁咚的錢恒寶。
“把我那個女人帶去玉山,大孩子送去書院,小的跟肚子裡的安置在我的書樓,等我的封地上的房子建好了,送她們去封地,再從政務司把我的俸祿取出來交給那個婆娘。
彆人要是問起來,你知道該怎麼說吧?”
錢恒寶汗流浹背,連連點頭,根本就不知道他自己為什麼會點頭去辦這種會被同窗笑話一輩子的醃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