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賊們終於開始緊張起來了。
停止了祭祀前的準備,開始在人群中尋找凶手。
很奇怪,他們看人的時候不看臉,卻在看每個人的腳,穿鞋子的被歸攏到一邊,沒穿鞋子的則仔細觀察了腳丫子之後,又有一批人被帶了出去。
韓陵山的腳也被人仔細的看過,海賊們將他與一群漁民攆到彆的地方,就不聞不問了。
韓陵山的腳上滿是厚厚的繭子,黑乎乎的如同老樹樁,腳趾分的很開,跟彆的漁民的腳彆無二致。
他熟練地跟當地漁民們用當地話說個不停,大家都在猜測到底是誰殺了那五個海賊,不過,漁民們一致認為,賊人早就跑了,等一官到來之後,遲早會給這些人一個交代的。
果然,沒過多長時間,鄭芝龍就來了。
這個家夥的寫真圖,韓陵山已經看過無數遍了,第一眼就從人群中認出他來了,當這個身材不算高大,卻龍行虎步的壯漢抵達鄭芝虎廟之後,韓陵山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這人不是鄭芝龍!
不是這人的相貌不對,而是他身邊的護衛不對頭。
雲昭算是大明朝梟雄中膽子最小的一個,他出行的時候看似毫無防備,實際上,在他身邊從來都沒有缺少過護衛。
這些護衛或者在人群裡,或者就在雲昭的身邊,隻要他們出現在雲昭身邊,必定會用身體擋住雲昭,不僅僅如此,他們還不能將雲昭跟他想要接近的目標隔離開,並且還要注意雲昭的威嚴不受侵犯。
當貴人的護衛是一件非常考驗智慧的一門學問跟本事。
雲昭的護衛隊伍就曾經接受過玉山書院學子們無數次突襲考驗之後,才逐漸成熟起來的。
這個鄭芝龍的身邊雖然也圍繞著不少護衛,韓陵山卻能在很短的時間裡找到不下六處可以刺殺的漏洞。
既然發現了漏洞,韓陵山自然不會錯過,一枚手雷在他袖子中自燃,他輕輕地數了三個數之後,就趁著眾人向鄭芝龍歡呼的機會,悄無聲息的丟出了手雷。
手雷飛行的速度極快,從眾人身體間的空擋飛出去之後,徑直砸在鄭芝龍的身上,鄭芝龍反應敏捷,探手捉住了將要爆炸的手雷,還來不及細看手上的東西,眼前火光一閃,他的身體就被狠狠地甩了出去,而他拿著手雷的那隻手,以及胳膊,早就化作一團血雨。
手雷發出的巨響,讓所有人都呆滯了片刻,很快,原本熱鬨的場麵頓時就混亂了起來,尤其是身在爆炸中心的那些護衛們,一個個被炸的東倒西歪,且滿身都是手雷的碎片,慘呼不絕。
韓陵山早在丟出手雷的那一瞬間,就離開了原來待著的地方。
那些被海賊們驅趕到一邊,還沒有來得及搜索的偽裝成漁民的大漢們,此時,發一聲喊,就砍翻了看守他們的海賊,急速的向鄭芝龍落地的地方衝殺過去。
韓陵山隨著驚慌的漁民們緩緩後退,漁民們退了幾步,就找到了一大捆竹篙,也不知怎麼的,韓陵山手中也分到了一根,這些人在一個老漁民的帶領下揮舞著竹篙向那些刺客殺了過去。
鄭芝龍的部屬被手雷傷害的很嚴重,一個個身受重傷,即便是有一兩個輕傷的也被手雷爆炸時發出的聲響震的七葷八素,勉強迎敵。
韓陵山見這些人忙著跟刺客作戰,卻沒有人理睬那個渾身鮮血,生死不知的鄭芝龍,就越發的確定,這是一個西貝貨。
帶著鐵鉤的竹篙與長槍差彆不大,韓陵山與這些漁民們擠在一起,挺著竹篙向賊人逼近,一邊大聲的喊叫著為自己壯膽。
一枝弩箭不知道從哪裡射了出來,一下子就把為首的老漁民給射倒了,老漁民才發出一聲慘叫,韓陵山立刻丟掉竹篙撒腿就跑。
事實上,跑的比他快的人多得是,跑到遠處之後,就停下腳步,跟眾人一起伸長了脖子看著一個刺客將倒地的鄭芝龍的腦袋砍下來。
於是,眾人紛紛相互指責對方膽小,讓一官在漁人眼皮子底下讓人砍掉了腦袋。
甚至還有人在哭泣,就是沒有繼續上前作戰的。
“我還準備了一條大石斑想要請一官吃的……”
韓陵山更是淚流滿麵,讓人覺得他很可憐。
一個麵目黧黑的漢子瞅著韓陵山道:“一會給我送過來。”
韓陵山怒道:“冚家鏟,俾人揾笨嘅人食屎吧,這是給一官的。”
麵目黧黑的漢子聞言,哈哈大笑道:“潑到呂衰,箭到呂啞。”
說罷,就抽出腰間的長刀,大踏步的迎著那些準備逃跑的刺客走了過去,在他身後還跟著六七個同樣粗壯的大漢,不知不覺的,這些人居然形成了鋒矢陣。
韓陵山瞅著這些人滿意的點點頭道:“這才是大佬該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