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戰場上顯得十分混亂。
明軍、蒙古人一層夾著一層,仿佛象一塊巨大的肉餅。
這塊巨大的肉餅,又絞成了兩個大漩渦。
圍繞著兩個漩渦,明軍與蒙古人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洪承疇十分明白,這種情況支持不了多久。
就在他們身後,黃台吉,多爾袞,嶽托,杜度,拜尹圖、英額爾岱帶領的六萬建州人,蒙古人就在他身後十裡之外。
他不期望楊國柱能為他支撐一個時辰的時間,隻希望,自己能在追兵到來之前,攻破眼前的土謝圖汗,逃出生天。
“不要纏戰,突擊,突擊!”
洪承疇下了軍令之後,軍中的號角手邊吹響了前進的號角,此時,不論是關寧鐵騎,還是洪承疇的中軍,人人放棄了與蒙古人的纏鬥,隻殺前方的敵人。
軍心早就潰散的蒙古人,終於承受不住明軍野獸一般凶殘的突擊,在不知不覺間就讓開了中央的大路,彆明軍擠壓去了山上。
吳三桂埋頭廝殺,猛然間,眼前一亮,不再有麵目猙獰的蒙古人,他忍不住仰天長嘯,才要催動戰馬繼續前進,戰馬的前腿卻猛地跪了下去,將他摔落在馬下。
當他從地上爬起來之後,才發現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戰馬是如此狀況,自己的部下也有很多人從戰馬上摔了下來。
從離開鬆山堡,這些戰馬一直在劇烈的奔跑,經曆了兩場劇烈的戰事之後,終於精疲力竭了。
顧不上理睬這些,捉到一匹無主的蒙古馬,吳三桂匆匆的跨上戰馬,再回頭觀望的時候,發現大股大股的明軍衝出了包圍圈,他心中的暢快之意,快要讓他飛起來了。
見左右兩邊的山坡上還有蒙古人在向明軍隊伍中射箭,就招呼一聲換過坐騎的關寧鐵騎分成兩隊,開始向山腰處零星的蒙古人衝擊。
洪承疇從亂軍中衝出來之後,也沒有停留,反身又向亂軍中殺了進去。
此時,被明軍前後包抄的土謝圖汗,在失去了一大半的部下之後,倉惶逃離了戰場。
隨著蒙古人敗走,戰場漸漸安靜下來了。
受傷的將士已經離開了,洪承疇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不論吳三桂如何催促他快些離開,洪承疇都不為所動,隻是哀傷的瞅著這座山穀的儘頭……
儘管理智告訴他,楊國柱回不來了,他還是想再等等,說不定……
陳東從山上跑下來告訴洪承疇,建奴軍隊已經在十裡以外了,兩顆暗紅色的血淚從洪承疇的眼角滴落,然後,他就對吳三桂道:“走吧!”
鬆山到杏山,不足八十裡……兩萬三千大軍,折損過半。
土謝圖汗跪倒在血泊中不斷地叩頭,希望黃台吉這個女婿可以饒恕他戰敗之罪。
黃台吉臉上卻沒有多少怒氣。
淡淡的對多爾袞道:“費揚古的六千人隻活著回來了不到三百,鼇拜的四百白甲,戰隕了一百六十七人,鼇拜如今還昏迷不醒,不知能不能活。
朕的一萬親軍,隻剩下不足六千……現在你也看到了,科爾沁土謝圖的八千騎兵,堪稱是科爾沁的所有,現在,少了將近五千。
我們折損了將近兩萬精銳,而洪承疇依舊逃出生天。
多爾袞,我的弟弟,你不給我一個說法嗎?”
多爾袞單膝跪倒在地,沉痛的道:“罪在拜尹圖、英額爾岱!”
黃台吉點點頭道:“有道理,來人啊,將拜尹圖、英額爾岱就地斬首!”
拜尹圖、英額爾岱兩人大吃一驚,才要申辯,就已經被黃台吉的親衛牢牢控製住,眼看著就要人頭落地,一個穿著皮甲的官員跪倒在黃台吉腳下道:“陛下開恩,拜尹圖、英額爾岱兩人雖然有罪,卻不能在此時治罪。”
黃台吉看了一眼跪在腳下的範文程道:“為何?”
範文程大著膽子道:“這隻會便宜了洪承疇,讓他拿到了他沒有從戰場上拿到的勝利。”
黃台吉輕笑一聲道:“有道理,拜尹圖、英額爾岱,你們兩人的頭顱就先放在你們的脖子上,如果不能戴罪立功,就自己砍了吧。”
拜尹圖、英額爾岱兩人逃出生天,磕頭如搗蒜。
黃台吉不理睬這兩個蠢貨,將土謝圖汗從地上攙扶起來道:“洪承疇凶悍,我知道你儘力了。”
土謝圖汗見黃台吉赦免了他的戰敗之罪,更是連連磕頭。
從頭到尾,黃台吉都沒有攙扶多爾袞。
“範文程,我要梟首楊國柱,被你勸誡了,我要斬首明軍俘虜,同樣被你勸誡了,現在朕要殺拜尹圖、英額爾岱,你也不同意。
既然朕滿足了你的要求,你是不是應該給朕拿出來一點管用的法子才好吧?”
範文程嘿嘿笑道:“陛下,奴才早有謀劃,我們想要一鼓拿下杏山,就在楊國柱以及這些明軍俘虜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