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麼樣?”
“就是說老洪福早就沒把自己當活人,他隻想趁著還沒死,給他的兒子,孫子們掙一份家業,現在,他的目的達到了,我欠他一條命,你也欠他一條命。
他的這條命,我們兩個人總要還的。
你隻要幫他完成心願,殺他的事情,就可以忘記了。”
“啊?”
“叫喚什麼,這世間每個人的腦門上其實都刻著自己這條命的價值,我的命可能值錢一些,估計賣個幾萬兩不成問題,你的命在你們縣尊眼中值多少錢?”
“無價之寶。”
“嘿嘿,你高看自己了。”
“至少縣尊是這樣說的。”
洪承疇把尿罐子塞進陳東的被子,然後重新洗了手道:“黃台吉與多爾袞不合。”
陳東呻吟著道:“那又如何?”
洪承疇又笑道:“我見了黃台吉,說話激烈了一些,他就流鼻血了。”
“那又如何?又不是七竅流血。”
“周圍的護衛以及範文程都不驚慌,侍女們處理這件事也是輕車熟路,看樣子,黃台吉總是流鼻血。
這已經不是小恙了。
你看啊,黃台吉麵色遠比常人紅潤,且身體肥胖,他激動的時候就會流鼻血,這已經是極為嚴重的風疾之症了。
在這樣的人一定要戒怒,戒哀,否則就會猝死。
陳東啊,你說如果給他來一個極度刺激,你說會有什麼結果?”
陳東愣了一下道:“黃台吉會死?”
洪承疇將嘴巴湊到陳東耳根子上輕聲道:“會不會死我們不知道,不過呢,我們兩個既然已經淪落到番邦,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可是,我們兩個現在的處境,恐怕沒有能力讓黃台吉狂怒,或者大悲吧?”
洪承疇笑了,先是指指陳東拿出來的尿罐子,陳東立刻就放到床底下。
洪承疇這才道:“我記得剛才跟你說過黃台吉與多爾袞不合?”
陳東老老實實的點點頭。
洪承疇嘿嘿笑道:“既然這樣,我們不妨投靠多爾袞,策動多爾袞謀朝篡位!”
陳東倒吸了一口涼氣,牙痛般的道:“你前麵說你價值好幾萬兩銀子的事情,我相信了。”
洪承疇笑道:“本來這事不該告訴你,我一個人策動就成了,之所以要告訴你,就是怕你突然暴起把我殺了,另外,有你作證,我的清白可保。”
陳東的臉皮抽搐幾下感慨的道:“我現在終於明白縣尊為何會如此看重你了。
當初以為縣尊不顧我藍田兩百黑衣人之性命也要把保你平安,完全是不值當的,是不公的,現在看來,拿我們這些人的命來換你的命,確實是值得的。”
洪承疇仰天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遼東的天氣不太好,吹一場風之後,天氣就漸漸變涼,尤其是進入九月之後,一天涼似一天。
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裡,不論多爾袞等人如何進攻筆架嶺,都沒有獲得什麼好的進展。
隨著洪承疇戰敗被俘,大明軍隊中的分歧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不論是吳三桂,還是曹變蛟,王樸,張若麟,這些人變得非常團結。
畢竟,洪承疇一個人將所有喪師辱國的罪名都背了,他們隻要能守住筆架山就是大大的功勞。
而洪承疇兵敗被俘的事情也傳遍天下,很可笑,天下人對洪承疇都開始口誅筆伐了,人人都說遼東之敗,敗在洪承疇。
就在所有人斥責洪承疇的時候,崇禎皇帝卻在京師設壇祭拜了洪承疇。
這是崇禎皇帝的通病,盧象升活著的時候他從沒有好好地對待過,甚至親自下令殺了盧象升,後來,他後悔,且非常的後悔……
孫傳庭在苦痛中掙紮著為他賣命的時候,他一樣視孫傳庭如無物,直到孫傳庭戰死之後,他才悲拗的幾乎昏厥過去。
現在,輪到洪承疇了。
皇帝在京師設壇祭奠洪承疇,並且弄得天下人儘皆知的原因,並非是為了紀念洪承疇,而是在逼迫洪承疇為了自己的千古身後名即刻自殺!
當多爾袞嗤笑著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洪承疇,瞅著他蒼白的麵孔有說不出的得意之情。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洪承疇心喪若死。
多爾袞嘲諷的瞅著洪承疇的臉道:“你真的會死?”
洪承疇大吼一聲道:“不死待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