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完淳,應天府通判夏允彝之子,就目前而言,他父親有拳拳報國之心。”
“他啊,他在京城乾什麼?”
“偷東西!”
聽沐天濤這樣說,朱媺娖搖頭道:“咱們有的關中都有,人家都不稀罕。”
“不稀罕?”
沐天濤怪叫一聲道:“公主,你也太小看我大明了,俗話說爛船都有三斤釘呢,更何況我大明國祚近三百年,就玉山書院一個地方如何能比得上我大明三百載的積存?
你可知道,夏完淳已經偷走了司天監觀星台上的所有珍貴儀器,偷走了我大明舉全國之力,曆時八年才編纂成功的《永樂大典》。
你可知道,他們已經搬空了太醫院的大夫,以及無數的秘方,診方,藥材,就連針灸銅人都沒有放過。
不僅僅如此,他們還在暗中策反了河工,督造,方料,織造,染色等等等等好東西,一旦這些人,這些東西了到了關中,依我看來,藍田國力能迅速增強兩成以上。”
“這都是我家的東西!”
朱媺娖怒不可遏。
沐天濤愉快的看著憤怒的朱媺娖道:“你如果現在去前門大街,扁擔胡同第二家,就能找到他。”
“我去找他算賬……”
剛剛說到算賬兩個字,朱媺娖就呆滯住了,她忽然發現自己好像除過有幾個宦官,宮女之外什麼都沒有。
沐天濤在一邊笑嗬嗬的道:“他們都是祖傳下來的賊,公主如果要跟他們動武是萬萬不成的。”
朱媺娖沮喪的道:“沒有兵馬怎麼捉賊?”
沐天濤笑道:“人家早就不是偷偷摸摸的偷東西了,而是在明搶,道義上他們有虧,這時候公主隻要抓住這一點,可以孤身去找夏完淳算賬,說不定能收到奇效。”
朱媺娖點點頭道:“他們不會殺我,要殺早殺了,好,我這就去找他們講理去。”
沐天濤站起身,抓亂了朱媺娖的頭發,還把她的衣領子稍微撕開一點,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脖子,從鎧甲上弄點淡淡的血汙塗在朱媺娖的臉上,最後還拿掉了她的一隻鞋子。
這才對朱媺娖道:“示敵以弱!”
朱媺娖咬牙道:“梁英告訴我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一哭二鬨三上吊,我要試試。”
沐天濤道:“記著,也不要把他逼急了,要知道見好就收,你的目的不在收回那些被偷的人跟東西,進了狗嘴的東西你也收不回來。
你所有的目的在於平安的將你母後,母妃,弟弟妹妹們送去藍田。
哼哼哼,如果是彆人,沒有這個膽子,也沒有立場來做這件事。
但是,夏完淳是不同的,他的師傅是雲昭,他的爹爹是夏允彝,雲昭如你所說,對大明宗親沒有放在眼裡,夏允彝卻是大明養士三百年的結晶。
如果公主能夠纏住夏完淳,就能直接將這個問題遞送到雲昭的案頭,到時候,準許不準許的在雲昭一念之間,不論成功與否,對公主來說都是好事。”
朱媺娖認真的點點頭,就光著一隻腳,勇敢的走進了寒風肆虐的京城。
京城的取暖方式非常的原始,除過火盆之外好像沒有彆的技術手段,皇宮裡有火龍,達官貴人之家或許也有這種東西,可是,夏完淳他們寄居的這個院子,就是一個普通的富人之家。
是普通人家卻偏偏修建這座兩層樓。
這樣的房子夏日裡奇熱無比,冬日裡又奇寒徹骨。
所以,夏完淳就把自己裹在裘衣裡麵,懶懶的躺在錦榻上,如同一隻懶貓一般,偶爾慵懶的從毛皮堆裡探出一隻爪子,喝一口溫熱的酒水,然後繼續縮進裘衣裡打盹。
他們的事情辦的很順利,按照進度,再有五天,就能基本完成任務。
韓陵山推開門走了進來,大蓬的雪花隨著他一起湧進房間,夏完淳忍不住把裘衣往身上裹緊一些。
“下雪了?”
韓陵山將夏完淳從裘皮堆裡提出來丟在一邊,自己甩掉鞋子徑直鑽進了裘皮堆,順手拿起被火盆烤的溫熱的酒葫蘆,嘴對嘴狂灌一氣。
打了一個長長的酒嗝之後才對夏完淳道:“去安排一下,十天後,藍田黑衣人隻留下少數精銳,其餘人等全部撤離京城。”
夏完淳縮著身子道:“我已經安排好了。”
韓陵山笑道:“年輕人不要整天悶在屋子裡烤火,一點火氣都沒有,這樣的天氣裡正好到京城裡四處轉轉,看看我們還遺漏了什麼東西沒有。”
夏完淳道:“鐘鼓樓上的大鐘我都看過,你又不允許我進皇宮看看。”
韓陵山道:“給皇帝最後一點顏麵吧。”
原來的錦榻被韓陵山給霸占了,夏完淳就隻好再給自己弄一個暖和的窩。
裘衣沒有了,還好,有兩床厚厚的棉被,他往火盆裡麵添加了一些木炭,等暗紅色的火苗子竄上來之後,又打開門窗,準備放煙。
就在他打開大門的時候,發現不遠處的大街有一個瘦弱的女子頂著風雪一瘸一拐的直奔他居住的屋子。
很明顯,這是一個沒有武力的可憐女子,這也就是埋伏在暗處的暗樁沒有阻攔她的原因。
直到這個披頭散發的女子開始敲大門門環的時候,才有一個黑衣人打開大門,陰鬱的瞅著這個可憐的小姑娘道:“你是誰,來這裡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