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一個真正對外仁慈,善良,高貴的統治者,才是百姓們的大災難。
衣衫襤褸的沐天濤走在京城的大街上目不斜視,無數大順軍卒呼嘯著從他身邊經過,他也毫不驚慌。
如今,京城的大街上滿是他這種人。
很奇怪,大順軍對於那些身著綾羅綢緞者極度凶狠,對於他這種半大的流浪兒,卻非常的友善,才走了不到半條街,他就獲得了半隻被人咬過的雞,以及兩個黑麵饃饃。
他也不嫌棄,一邊撕咬著手裡的雞,一邊在大街上遊蕩。
八千大軍,一朝星散,他發現自己好像並沒有多少悲傷地意思,至少,薛秀才那些人終究還是跟著自己殺出了重圍。
沐天濤將這些人安置在自己早就命薛秀才買下來的一個山莊裡,自己便隻身進了京城。
在京城經曆了連番血戰,沐天濤自認為已經還清除了沐王府所有的恩情,從現在起,他準備真正的為自己活一次。
藍田他是沒臉回去了。
所以,他覺得跟著李弘基混一陣子再看看風向。
他不是想要跟李弘基求什麼高官厚祿,他清楚地知道,有雲昭在,李弘基的下場不可能會太好,他隻是想要知道李弘基在被藍田大軍從京城攆走之後,還能去哪裡!
這一路上,還是有很多大順軍卒看中了這個身材高大的半大小子,很希望他能加入大順軍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隻是沐天濤看不上這些胡子拉碴,肮臟醜陋的軍卒們,隻是不斷地推脫,說是想要找到自己在大順軍中的叔叔。
沐天濤一嘴的陝西話,立刻就讓彆的軍卒沒了招攬的心思,一般情況下,隻要是陝西人,都會被闖王老營,或者劉宗敏的親衛們招攬掉。
還送給了他半隻吃了一小半的烤雞跟兩個饃饃,還給他指點了去老營以及劉宗敏府邸的去路。
這些人知道,這種明顯帶著關中人高大魁梧身形的半大小子,是李弘基跟劉宗敏兩人的心頭好。
這些年來,想從關中征召敢戰之士已經非常的艱難了,富裕的關中人如今全是雲昭的狗腿子,沒人願意拋家舍業的跟著他們這群流寇胡亂混。
思前想後之下,沐天濤還是覺得混進劉宗敏的軍隊中比較好。
而要進入劉宗敏的軍隊,光靠滿嘴的陝西話還是不成的,必須要有功勞才成。
看到劉宗敏安置在大門口的剮人樁子,以及樁子上血肉模糊的屍體,沐天濤看了半天,也沒有看見當朝首輔魏德藻的身影。
然後,他就找來了一張麻紙,用左手七扭八歪的寫下了魏德藻的名字,以及曹公寶藏四個字,陪著笑臉操著一嘴標準的關中話遞給了看門的大順軍卒。
聽聞是關中娃子流落到了京城,同為陝西人的大順軍卒自然就顯得親近幾分。
不大功夫,沐天濤這個早就被京城寒風消磨掉貴公子氣質的黑臉落魄小子,就被送到了劉宗敏麵前。
“什麼意思?”
劉宗敏懷抱著一個妖豔的**婦人,用粗大的手指點點他送來的那張麻紙。
沐天濤連忙道:“我聽說當朝首輔魏德藻得到了曹化淳的寶庫密圖。”
劉宗敏皺眉道:“就是那個東廠提督太監?”
沐天濤連連點頭。
劉宗敏點點頭,推開懷裡的婦人,指著沐天濤道:“關中娃子?”
沐天濤挺起胸膛道:“關中刀客!”
劉宗敏聞言哈哈大笑,然後就抽出身邊的長刀匹練一般的斬了過來。
沐天濤縱身避開,在地上翻滾兩下,躲得遠遠地,身子剛剛站起來,就重重的一拳砸在一個侍衛的腰眼上,侍衛痛的彎下腰,他乘機拔出侍衛的長刀,橫在侍衛的脖子上道:“讓我走。”
劉宗敏的長刀不知何時已經入鞘,那個美豔的婦人回到了他的懷裡,劉宗敏的大手一邊在婦人的懷裡揣摩,一邊對婦人道:“關中娃子就這點不好,脾氣暴,卻腦袋不好。”
婦人嬌笑著道:“將軍可以收他當義子,慢慢地教他聰明就是了。”
沐天濤怒道:“想要兒子你給他生,爺爺有爹娘!”
劉宗敏聽了更是笑的開懷,重重的在婦人臀上拍了一巴掌道:“倒是一個好生養的,等老子有空就生他十七八個兒子跟著老子一起打天下。”
抬頭見沐天濤挾持著侍衛正慢慢向外走,就獰笑一聲道:“進了爺爺的門,這麼容易就想跑?”
“我給了你發財的門路,你不講究,還要殺我滅口,了不起一命換一命!”
劉宗敏笑的越發厲害了,指著沐天濤道:“爺爺要是想殺你,你以為你能躲得開?”
被沐天濤挾持的侍衛呲牙咧嘴的道:“渾小子,還不鬆開,給將軍叩頭,還他娘的刀客呢,一點眼力價都沒有。”
沐天濤回首看看其餘抱著手在一邊看熱鬨的侍衛們,忍不住老臉一紅,慢慢鬆開侍衛,把人家的長刀還人家,然後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過頂,大聲道:“黑狻猊柳雲龍願為將軍效力,請將軍收留。”
劉宗敏笑的越發的開心,一嘴的大黃牙暴露無疑,重重的在婦人臉蛋上親一口道:“聽聽,黑狻猊,娘的,比爺爺當年闖蕩的名聲還要好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