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座名叫鳳鳴樓的館子開業了,一些藍田官吏,以及軍卒們去了館子吃飯,在萬眾矚目之下,這些人吃完飯付了帳之後,就離開了。
沒有勒索,沒有吃霸王餐,隻不過,他們付的都是藍田銅圓或者銀元。
京城的商賈們並不是沒有鼠目寸光之輩,藍田的銅圓,跟銀元他們還是見過的。
隻不過,這是他們第一次從商業交易中獲得這些銅圓,與銀元。
通過鳳鳴樓的掌櫃的,京城的人們終於明白了,以後,京城的錢,將會變成這個樣子。
有了第一家開業的商鋪,就會有第二家,第三家,不到一個月,京城遭受了毀滅性破壞的商業,終於在一場春雨後,艱難的開始了。
上吐下瀉了三天的夏完淳臉上的嬰兒肥完全消失了,顯得有些尖嘴猴腮。
在喝完一大碗白粥之後,又有些想要嘔吐的意思。
他的父親夏允彝此時正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儘管他看起來非常的威嚴,但是,藏在桌子底下的一隻手卻在微微顫抖。
眼前的這個少年明明是自己的兒子,可是,這個兒子他幾乎已經認不出來了。
不是說這孩子的麵貌有了什麼變化,而是整個個人身上的氣質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此時麵對著兒子,兒子給他無形的壓力幾乎讓他喘不上氣來。
“你在藍田都乾了些什麼?”
夏完淳給了父親一個大大的笑臉道:“上學!”
“胡說,你母親說兩年時間就見了你三次!”
“學業繁忙啊,爹。”
“你真的一直在玉山書院讀書?”
“是啊,孩兒到現在都沒有畢業呢。”
“你為何來了應天府?”
夏完淳笑道:“好久不見爹爹,想念的緊。”
夏允彝悲愴的擺擺手道:“藍田雲昭的大弟子親臨應天府,不可能僅僅是思念你沒用的爹爹,看過之後就走吧,你這樣的大魚在應天府,這座小小的池塘容不下你。”
夏完淳給自己老爹倒了一杯酒道:“爹爹,回藍田吧,娘跟弟弟很想你。”
夏允彝顫抖著手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儘,戚聲道:“你們要對南京下手了嗎?”
夏完淳接過父親手中的酒杯皺眉道:“我不知道應天府這些人都是怎麼想的,居然能想到劃江而治,您自己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父親,朱明已經亡了。”
夏允彝道:“留一枝活命也不成嗎?”
“爹爹,留了,留了五個之多,不僅僅是朱明的太子,就連朱明的定王,永王,包括長公主,皇後,以及太皇太後,宮妃都活的好好的。
人家都已經捧著朱明皇帝的遺詔投誠藍田,你們還在江南想著怎麼恢複朱明大統呢,您讓孩兒怎麼說您呢。”
“什麼?這些人都活著?”
“當然活著,人家正在長安城享受人家的太平歲月呢。”
“雲昭給太子的封號是什麼?太平候,還是違命侯?”
“沒有封爵,從一個月前起,他就是一介平民,不再享有任何特權,想要吃飽肚子,需要自己去種地,或者做工,經商。”
夏允彝指著兒子道;“你們欺人太甚。”
夏完淳無奈的歎口氣道:“爹,好好的活著不好嗎?非要把自己的腦袋往刀口上碰?”
夏允彝一把抓住兒子的手道:“不會殺?”
夏完淳看著父親的臉道:“隻要是藍田治下百姓,隻要他不作奸犯科,不每天想著恢複朱明王朝,他就能活到老死為止。”
夏允彝聞言歎口氣道:“看來也隻能如此了。”
夏完淳笑道:“您還是離開這個爛泥坑,早早與母親團聚為好,在鳳凰山莊園裡每日寫寫字,做些文章,閒暇之時幫助母親侍弄一下莊稼,牲畜,挺好的。
要是您閒不住,以您的學識,去玉山書院謀一個教師的職位,給士子們講講《易經》不也是人間美事嗎?”
夏允彝死死地盯著兒子的眼睛道:“你是我兒子,我也不怕你笑話,你來告訴你爹我,如果江南自立,能成功嗎?”
夏完淳吧嗒一下嘴巴道:“爹,你就彆嚇唬孩兒了,我們還是一同回關中吧。”
夏允彝不死心的道:“我們還有三十萬大軍,李岩,黃的功,左良玉,這些人也都算是名將……放手一搏,應該還有幾分勝算。”
夏完淳將父親攙扶起來笑道:“爹爹,我們回關中,等您到了關中,那些人的人頭說不定會比我們先一步抵達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