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允彝的臉上剛剛有了一點血色,聞言立刻變得蒼白,顫抖著嘴唇道:“莫非?”
夏完淳長長歎了口氣道:“威天下者國,功天下者國,雛鳳清音者國,潛龍騰淵者國。”
夏允彝慢慢地轉過頭去有些哀傷的道:“原來,我看中的人是玉山書院的潛龍……”
夏完淳見父親如此哀傷,心中也是老大的不忍,就勉強笑道:“再有一年,您的兒子我,也將以雛鳳清音之名為國!
名曰——夏國淳!”
夏允彝勉強抬抬手道:“很好,很好,你去吧,讓為父安靜一會,小睡一會——夢立方知花落去……很好,很好……”
夏完淳並沒有離去,就跪坐在床邊一聲不吭的守著。
夏允彝在床榻上沉睡了三天,夏完淳就在父親身邊守了三天……
第四天的時候,夏允彝決定不昏睡了,夏完淳就攙扶著似乎大病一場的父親在自家的小莊園裡漫步。
鳳凰山這邊的田地大多是新開墾出來的田地,說新,也隻是與玉山下的那些土地相比。
主要這裡的風景奇美,在這裡種地享受多過勞作。
五月裡還有一些沒用的石榴花依舊火紅火紅的掛在樹上,而那些有用的是石榴花早就掛果了,這些沒用的石榴花本應該摘掉,隻是因為好看,才被夏完淳的母親留了下來看花,以他母親的話說——家裡又不缺好吃的石榴,好看些才是真的。
夏允彝抬手摘掉那些沒用的石榴花,對夏完淳道:“沒有的就必須要摘掉,免得石榴果長不大。”
夏完淳道:“爹爹可不是這些沒用的石榴花。”
夏允彝指指自己的腦袋道:“不成了。”
夏完淳卻指著父親的肚子道:“這裡可有滿腹的學問,否則,如何能以貧寒之身高中進士?”
夏允彝道:“與蘇東坡一般,滿肚子的不合時宜。”
夏完淳見父親精神好了一些,就慫恿道:“父親既然來了藍田,彆處不看也就罷了,難道說您就不想去看看名滿天下的玉山書院?”
夏允彝道:“去了讓人看笑話?”
夏完淳獰笑道:“父親或許還不知道,你孩兒乃是玉山書院最著名的惡霸,我倒要看看,誰敢笑話您!”
“惡霸?”
“沒錯,比我名聲大的就隻有學生灶上那個喜歡亂抖勺子的肥廚娘!她隻是以刻薄揚名,不像你孩兒的威名是我生生打出來的!”
夏允彝笑道:“哦?還有比我兒還要憊賴的家夥?這倒要見識,見識。”
夏完淳見父親答應了,立刻就對遠處的母親大喊道:“娘,娘,給我爹準備洗澡水,我們父子明日要去橫掃玉山書院……”
瞅著兒子歡喜的模樣,夏允彝的臉上也就有了一絲笑意,畢竟,這個世上還有兩個比他更加淒慘的家夥,想到史可法跟陳子龍知道根苗後的樣子,夏允彝的心情居然變得更好了。
看著兒子已經雄壯起來的後背,就自言自語的道:“老子是敗給了自己兒子,不算羞!”
沐天濤扛著一個非常大的背包跳上了小火車,大馬金刀的坐在座位上,一個人就占據了整個個座位。
一個滿臉都是紅疙瘩的玉山學子對這個粗俗的如同盜匪一般的大漢非常不滿,嗬斥一聲道:“滾到最後麵去。”
沐天濤朝後麵瞅瞅,發現最後一節車廂裡裝滿了送往玉山書院食堂的肥豬,二話不說就一拳砸了過去。
一臉紅疙瘩的學子對這一幕並不感到奇怪,抬手就擋住了沐天濤的拳頭,隻是兩隻手臂剛剛接觸,滿臉紅疙瘩的加護立刻就在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想要急忙後退,可惜,車廂裡的距離實在是太狹窄,才退了一步,沐天濤沉重的拳頭就推著他的胳膊,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胸口上。
幸好,這個滿臉疙瘩的家夥也不是白給的,在拳頭即將砸在身上的時候,用蜷縮的左臂墊了一下,沒有讓拳頭砸實在。
即便是如此,他的整條左臂已經酸痛的放不下來了。
沐天濤冷哼一聲,重新倒在座位上道:“還真是他娘的一代不如一代。”
滿臉疙瘩的家夥還要再衝上來,他覺得自己受辱不要緊,連累了書院名聲,這就很該死了。
他身邊的夥伴已經從沐天濤的話語中聽出來了一絲端倪。
就拉住這個家夥,在他耳邊道:“是已經畢業的老鳥,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從軍隊上回來的,就不知道是西征大軍,還是南下大軍。”
滿臉疙瘩的家夥也很快就明白過來了,一般情況下,隻有那些已經畢業,且戰功累累的學長們從外邊回來的時候,才會說那句著名的話——一代不如一代。
沐天濤沒心情理睬這些無名小卒,他如今正貪婪的瞅著眼前熟悉的景致。
在這座書院求學七載,以前從來沒有把這裡當過自己的家,現在不同了,自己已經完全徹底的屬於這裡了。
自己不再是這座書院的客人,而是這裡的主人。
既然已經是主人了,沐天濤就想讓自己顯得更加放肆一些,畢竟,一個遊子隻有回到家裡,才能拋棄所有的偽裝,徹底的釋放自己的本性。
“夏完淳,你這個狗日的,你給爺爺等著,想要拿下雛鳳清音,先要過了老子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