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道:“雲昭就不是一個心胸寬闊的帝王。”
張國鳳道:“我什麼時候告訴過你雲昭心胸寬闊了?我記得我隻告訴過你,雲昭睿智,仁慈,待下以誠,眼光長遠,胸懷天下,何曾告訴過你,他還有大度這個優點了?
好在,他還有待下以誠這個優點,在他搶劫了明月樓這件事事發之後,明白的告訴你,他在生你的氣,沒有把這件事藏在心底已經是你的運氣了。”
李定國道:“事情已經發了,我去解釋有用嗎?”
張國鳳瞅著漸漸打開的山海關城門,一邊催動戰馬向前,一邊道:“沒有用。”
李定國與張國鳳並轡而行,在他們的前邊,有更多的軍卒已經搶先進入了山海關。
“沒有用,還讓我解釋?”
張國鳳道:“皇帝參與搶劫青樓,是百姓們極為喜聞樂見的一件事,哪怕這事不是陛下乾的,百姓們也會認為是陛下乾的。
讓你表明態度與百姓的觀感無關,主要是要讓陛下知道,你李定國願意為他背黑鍋才成。
哪怕因為你的解釋讓百姓們更加坐定了搶劫是陛下的主意,這個過程還是要走的,畢竟,百姓們怎麼看一點都不重要,陛下怎麼看才重要。
陛下這個節骨眼上給我來密旨嗬斥你,本來就不是要你解釋什麼的,而是要看你是不是跟他是一夥的,我已經幫你回信了,還派人去傳了新的謠言……”
張國鳳說著話,隨手從懷裡掏出酒壺丟給一個搬著城門,滿臉漆黑且肩膀上有傷口歡迎他們進城的軍卒,在受傷軍卒得意的目光中進了山海關。
提前進入山海關的治民官非常的失望。
山海關裡的百姓早就撤離了,城裡的物資也全部被帶走了,在李定國屯兵京城的三個月裡,吳三桂與李弘基在摩天嶺修建了一座新的城關。
那座城關的地勢險要,想要帶著大炮去攻擊這座城,基本上沒有什麼可能。
在安排了部下搜索整座城池以及山海關長城之後,李定國就對張國鳳道:“還是自家兄弟貼心,我打仗,你幫我料理後路,你知道的,我這人野習慣了,弄不來這些事情。”
張國鳳笑道:“我會看好你的後背,如果你肯跟錢多多提親,娶一個雲氏女兒,就不用我這麼操心了。”
李定國斷然搖頭道:“不當雲昭的妹夫,這是我最後的堅持。”
吳三桂立馬三道梁,回首看著巍峨的山海關,許久沒有說話。
這三個月裡,他與李定國的軍隊作戰了六次,不論是突襲,還是偷襲,亦或是野戰,他一次上風都沒有占到過。
並不是關寧鐵騎的戰鬥力下降了,而是藍田軍隊的火力太過凶猛。
兩次偷襲,騎兵剛剛觸發了藍田軍在營地外邊布置的地雷,幾個呼吸之後,就會有燃燒彈被發射過來,將偷襲的騎兵暴露在火光之下,緊接著,就是密集的炮彈飛過來……
隱蔽埋伏的時候,隻要遇到可疑的地方,同樣會有密集的炮彈飛過來,如果是樹林,就會是燃燒彈,如果是山包就會是磷火彈,如果是一處絕地,藍田軍不用炮火清洗一遍,是絕對不肯踏入的。
他們的炮彈似乎多的永遠都用不完……
幾次戰鬥下來,吳三桂就明白了一個道理——藍田真的很富庶,自己與李弘基真的很窮。
讓出山海關是一定的,否則,留在這座城裡的人越多,死的也將會越多。
從今往後,凡是有大路的地方,都會成為藍田人的領地,他們這些人如果還想活下去,隻能去世間最荒僻的地方。
那些地方將不能修建道路,否則,藍田的炮車就能過來,那些地方不能太靠近藍田領地,否則,他們會自己修一條路過來。
想到這裡,吳三桂的心就很痛,他覺得自己把命賣給李弘基,賣的實在是太便宜了。
從山海關到摩天嶺的道路已經徹底被破壞了,不但挖了很多大坑,還澆上了很多的水,戰馬走起來都極為困難,想必,李定國的火炮應該是沒法子過來的。
隻要沒有了那些惱人的火炮,吳三桂覺得自己還是有信心與李定國大戰一場的。
瞅著追擊出城的藍田軍隊在尖銳的銅號聲中,慢慢相互掩護著撤退回了山海關,吳三桂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直到山海關長城的大門緩緩閉上,吳三桂就抽一下胯.下的戰馬,懷著難以言說的沉重心情向摩天嶺退去。
兩天以後,李定國軍中的大將作們與密諜司在山海關城內總共發現了十七條暗道。
其中有九條在長城之下,其中有三條乾燥的地道裡已經裝滿了火藥。
於是,李定國便向順天府知府徐五想去了信函,要求派來大量的民夫,他準備在山海關城牆前方一丈遠的地方,橫著挖一條綿延數十裡的橫溝。
他不相信那些已經逃走的居心叵測的人,隻會留下十七條暗道,應該還有更多的暗道沒有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