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皺皺眉頭道:“崇禎的皇後很想帶著那些嬪妃們殉葬,被我阻止了。”
雲昭道:“大明其實是有妃子殉葬習俗的,不過呢,自從朱棣之後,很少再有這種令人發指的事情發生,她們為什麼會有這種心思呢?
哦,她們以為我會用這種借口除掉她們。”
雲娘歎口氣道:“破家之人不如狗,何況是亡國之人。”
雲昭道:“亡國的王侯不值得憐憫,他們本來應該為自己的王朝殉葬的,既然她們不願意死,那麼,就準備當一個平民吧。
這是新的王朝能給她們的最仁慈的對待。
畢竟,她們早年的錦衣玉食,都建立在百姓的悲苦之上。
我不會因為她們有美麗的容顏,優雅的舉動,高雅的談吐就高看她們一眼,錦衣玉食多年,也該嘗嘗普通百姓生活的辛酸了。
母親,對朱明後裔我們不刻意壓迫,但是,也不能刻意的幫助。”
雲娘道:“為娘知道,對她們過於仁慈,就是對昔日受苦的百姓不公。”
原本圍在雲昭身邊想要親昵一下的兩個女人,見婆婆心情很不好,就立刻放棄了丈夫,以孝道之名,攙扶著年紀並不大的婆婆回去了。
雲昭搖搖頭,接著回到大書房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今天看的文書大多數地方官發來的簡報,好消息不多,應該說好消息都被國相府直接截留了,因為好的事情不用告訴雲昭這個皇帝。
隻有很糟糕或者極度糟糕的消息才會放在雲昭的桌案上。
張國柱的做法很明顯是在向雲昭進諫,希望他多看看天下悲苦,多想想百姓福祉,少乾些有的沒得屁事。
會寧縣縣令張楚宇奏曰:“聖鑒事,竊維會寧以籌糧籌運為最難,而采糧轉運又均非巨餉不辦。轄境苦瘠甲於天下,地廣人稀。匪亂以來,僅存孑遺,不及承平時十分之一,非賴各省關協濟無所措手。
臣來會寧已經一載,目之所及,心痛無所出,山地之民,與獸類無異,雖夏收之日,依舊以野菜充饑,臣欲進農戶家中,為鄉紳所阻。
非不準微臣進入,乃是因為家貧,闔家老小隻有一套衣衫……臣與從人解衣相贈,行不過三裡,微臣與鄉紳,從人二十餘隻剩褻衣……乃越會寧城,水惡不可近。鹹泉三百裡,鹼土帝所擯。燥吻頓生棱,少飲若成疢。向人乞儲水,一勺類餘餕……”
看完隴中會寧縣令張楚宇的奏章,雲昭掩卷沉思片刻,對裴仲道:“張楚宇官聲如何?”
裴仲很快取出張楚宇的記錄,查看片刻放在雲昭麵前道:“為官六年,武功縣三年考評一級,長安府考慮到此人才能卓著,有意卓拔此人,遂派遣去會寧縣經曆,隻要在會寧縣立功,將會出任州府。”
雲昭歎口氣道:“這些人怎麼如此的死腦筋,既然會寧縣不宜人居,為何不上報搬遷?會寧這個地方我還是知道的,查看一下會寧有多少人戶。”
裴仲剛才取張楚宇文書的時候,就已經把會寧的魚鱗冊拿在手中,見陛下問起,就連忙道:“七千八百八十六戶,人,兩萬四千九百五十七人。”
雲昭起身在地圖上看了一陣道:“命秘書監尋找水草豐美之地搬遷吧!”
裴仲猶豫一下道:“陛下,此風不可長,假如所有險惡之地的百姓都想要搬遷去水草豐美之地,我們哪來那麼多的好地方呢?”
雲昭冷笑一聲道:“土地不夠,是軍隊的責任!如果有一天,朕的子民前來哭告,說家鄉無法活人,那麼,朕就會讓軍隊讓出他們的營地,來安置朕的百姓,至於他們有沒有地方安置,朕不管!”
裴仲吃了一驚道:“如此,對軍隊……”
雲昭看著裴仲道:“對軍隊不公?朕到時候要看看,那個將軍有臉來朕的麵前哭訴!”
裴仲道:“此事,應當告知國相府。”
雲昭苦笑一聲道:“這份文書本就是國相府報上來的,之所以報上來,就是要朕來做主,張楚宇的奏報他們應該已經驗證過了。
直到現在,張國柱還在做恩出於上這一套。”
裴仲見雲昭主意已定,就抱著雲昭批閱過得文書準備匆匆離開,搬遷一個縣的百姓是一樁非常讓人頭痛的事情。
好事情是好事情,總是有一些留戀故土的人就是不願意離開。
不過,張楚宇這個人還是有能力的,現在要做的就是尋找一處距離會寧縣很近,又有大片土地,還要容易開發水利的土地才成。
這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僅僅是前期的勘察事情,就需要一年以上,等會寧百姓在新的地方安居,又需要三五年的時間。
這中間的錢糧補助,以及稅賦減免,關係到很多律法與部門,需要大量的溝通。
“以後,但凡遇到這種狀況,當地官員應該迅速上報,該拋棄的就拋棄,大明很大,以後會更大,我們沒有必要死守著一個地方。
在水草豐美的地方勞作一年,足矣頂他們在窮山僻壤之地十年之功。
以後,能改造搬遷者,以搬遷為主,人口聚集與分散,以聚集為主,趁著大明如今窮蹙,人少地多的時候,早搬遷要比晚搬遷要好。”
雲昭在一張紙上寫下這句話之後又遞給了準備離開的裴仲,命他將這個指令交給國相府,著為永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