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現在,就連英國人,以及殘存的葡萄牙人也覺得這是一個發財之道,他們在海上再次捉到人口的時候,就不再隨便殺戮了事,而是綁起來賣給劉明亮。
目前的劉明亮,就連劉傳禮這樣的鐵杆兄弟也不願意跟他多交流了,畢竟,隻要是個人,見到那些在種植園勞作的奴隸之後,對劉明亮都會敬而遠之。
這讓劉明亮非常的傷心……
他很想逃離這個桎梏,可惜,不論是雲昭,還是韓秀芬對他都秉持了一貫的鐵石心腸。
來天堂島述職的時候,昔日高大明朗的劉明亮不見了,整個人瘦的厲害且黑。
一雙眼睛深深的陷進了眼眶,眼珠子還微微發黃,這是一種病態的反應。
“我快撐不住了。”
劉明亮把瘦弱的身體蜷縮在一張顯得巨大的藤椅裡,向韓秀芬絮絮叨叨的訴說。
韓秀芬給劉明亮倒了一杯茶道:“再忍忍。”
劉明亮痛苦的搖頭道:“我現在做的事情與我接受的教育嚴重不符,甚至可是說是一種倒退。”
韓秀芬皺眉道:“很嚴重嗎?”
劉明亮苦笑道:“一百人進來填補夠了人手,兩個月後,我又需要進一百人才能維持住場麵。”
韓秀芬皺眉道:“這些人都是怎麼死的,你給他們的供應似乎不算差。”
劉明亮搖頭道:“主要是病死的,再加上毒蟲,水蛭,人在叢林裡很脆弱。”
韓秀芬點點頭道:“馬六甲的環境太惡劣了,我們需要爪哇島,那裡有大片的平原。”
劉明亮朝韓秀芬拱拱手道:“能否把我換下來?”
韓秀芬道:“你不去,就得劉傳禮去。”
劉明亮痛苦的道:“讓他去,還不如我繼續待著,壞兩個人的名頭,不如所有的罪孽我一個人背。”
韓秀芬道:“此事,陛下也知道不妥,所以,隻限定我們少數人知曉此事,因此,沒有多餘的人手配給你,不過,你可以培養一些自己的人手,再逐漸把自己從這個桎梏中解脫出來。”
劉明亮瞅著韓秀芬道:“隻能是異族人是嗎?”
韓秀芬點點頭道:“黑人,白人,阿拉伯人甚至馬六甲土著都可以,唯獨不能是我們漢人。”
劉明亮聞言,長出了一口氣道:“好,你同意就好,我不用去理會這件事情了。”
韓秀芬沒有再說話,劉明亮心神放鬆,不一會就窩在藤椅中鼾聲如雷。
不用過食屍鬼一樣的日子對他來說是大解脫。
很多時候,人需要自欺欺人才能勉強活下去,我們聽到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悲劇,腦袋往往會自動淡化這些事情,最後哀歎幾聲,物傷一下其類,就能繼續過自己的日子了。
如果,這些悲慘的事情是自己親眼目睹,或者就是出自自己之手,那麼對一個心底還有幾分良知的人來說,那就是大災難。
吃晚飯的時候,劉明亮碰到了從外海回來的雷奧妮,匆匆回來的雷奧妮見到劉明亮說的第一件事就是責問他,為何在搶奪奴隸的事情上連荷蘭人都不如,就在今天,她在航線上遇到了三艘奴船,船上裝滿了印度來的奴隸。
問過之後,才知曉這些人都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財產。
劉明亮聽雷奧妮這樣說,立刻就把哀求的目光落在了韓秀芬的身上。
韓秀芬放下手裡的筷子,瞅著雷奧妮道:“你對這項工作很感興趣嗎?”
雷奧妮笑道:“起碼可以做的比劉明亮好!”
劉明亮聽了這話,眼淚都下來了,哽咽著對韓秀芬道:“這一點,我不如雷奧妮小姐,拍馬都趕不上。”
韓秀芬皺起眉頭瞅著雷奧妮道:“你見過販奴船嗎?”
雷奧妮大笑道:“我六歲的時候就分得清什麼是哞哞叫的工具,什麼是會說話的工具,什麼是不會說話的工具。
我還在希臘的阿波羅神殿牆上看到過”認清你自己“這句箴言。
在我看來,劉明亮先生的工作堪稱失職,他耗費了太多的奴隸,有給了奴隸太多的好處,他甚至不知道如何才能把那些會說話的奴隸的價值開發到最大。
因此,我建議,應該由我來代替劉明亮先生去管理陛下極為看中的棕櫚林,甘蔗林,以及眼淚樹林子。”
劉明亮伸出顫抖的雙手,想要握住雷奧妮的雙手,卻被雷奧妮傲慢的甩開了,劉明亮並沒有感到什麼羞辱,甚至誠懇的對韓秀芬道:“我請罪,我這就給陛下上書請罪,也給總督您請罪,嚴重同意由雷奧妮校尉代替我這個沒用的人管理陛下看重的三大作物。”
雷奧妮高傲的抬起頭,瞅著房頂悠悠的道:“你早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