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付出什麼代價,或者說,教皇陛下應該付出什麼代價?”
徐元壽沉默片刻,然後抬起頭對湯若望道:“我希望教皇陛下能夠清理一下歐洲的異端邪說者,將他們流放到我大明這片光明之地。”
湯若望倒吸了一口涼氣,看看雲海之下繁華的玉山城,慢慢地道:“在上帝的眼中,這裡才是最大的異端聚集之所。”
徐元壽抬手道:“五年之內,一萬個異端邪說者,然後,你們就可以在大明愉快的傳教了,如果教皇陛下不能確定誰是異端邪說者,我們可以提供名單,當然,因為這個,我們可以在本土上為你們提供教堂,保證提供的每一座教堂,造價都不會低於十萬個銀元,這一點可以寫進契約中。”
“你們要的是那些異端邪說者,而不是要上帝的仆人。”
“你錯了,大明是一個開放的地方,我們要異端邪說者,也需要上帝的仆人,大明足夠大,可以同時容納魔鬼與上帝。”
“你就不擔心我如實稟報教皇陛下嗎?”
徐元壽笑道:“您不遠萬裡來大明傳教,聽說最後所求者,不過是創造一個新的教區,成為一名有資格在梵蒂岡點燃煙囪的紅衣主教(決定新教皇),大明教區的紅衣大主教,應該屬於你。”
“上帝的仆人不撒謊。”
“可是紅衣大主教會!”
“讓我想想。”
湯若望向徐元壽施禮,徐元壽認真回禮,而後,兩人便各奔東西。
這一天,湯若望跪在地上懺悔了整整一夜,而徐元壽站在玉山之巔,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直到旭日東升。
湯若望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不是一個神父該做的事情,徐元壽也不知曉,當西方的學問湧進玉山書院之後,會對大明造成什麼樣地衝擊。
雲昭知道結果是什麼。
他就是不願意告訴徐元壽,也不願意告訴湯若望。
他甚至不願意告訴除過雲彰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包括,嬌媚的錢多多跟方正的馮英。
他不會告訴任何人,在以後的幾百年時間裡,正是這些異端邪說引領著人們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他也不會告訴任何人,所有的宗教,在進入大明之後,都會被改良,天知道會被改良成什麼樣子,不過,雲昭相信他麾下的官員們,他們一定會深深領悟到皇帝對於宗教的憂慮。
並且會在不傷任何體麵的情況下讓湯若望的上帝變成一個宗教上的奇葩。
金子?
大明王朝多得是,不論是西域還是嶺南,亦或是南洋,印度,每年都有非常多的金子一車車,一船船的運回來,最終被鑄造成巨大的金錠,進入國庫,或者銀行。
銀子?
倭國不論出產多少銀子,最終都會被運送到大明,同樣被鑄造成巨大的銀錠,然後進入國庫,或者銀行。
最後,再以金票,或者銀票的形式出現在大明帝國的流通市場上。
糧食?
大明帝國現在不是發愁沒有糧食,而是糧食產出太多的問題,自從作物種子被普遍改良之後,糧食畝產隻會逐年上升,
而且因為地域變大的緣故,牛,馬,騾子,驢子大牲口增多的緣故,在大明種地,已經不是昔日全靠人力的殘酷場麵了,人們可以耕種更多的土地,種最好的糧食。
就是因為,錢不缺,糧食不缺,再加上大明人自古以來養成的自給自足的生活方式,讓大明王朝可以形成一個完整的經濟圈。
就目前而言,歐洲唯一能向大明輸入的東西不過是——人而已,還必須是最優秀的人,普通的勞力,不論是南洋,還是印度,或者非洲都有,大明帝國不稀罕。
自從韓秀芬封閉了馬六甲海峽,夏完淳封閉了西域高原,雲昭夢寐以求的一個封閉的國度正在慢慢形成。
雲昭很想趁著自己還活著,還能掌控這個巨大的帝國,讓所有將要在這個時代爆發的學問,全部爆發在大明這個核心圈子裡麵。
就像徐元壽說的那樣——大明足夠大,這裡有英明睿智的君主,有聰慧文明的臣子,有悍勇無雙的軍隊,勤勞質樸的百姓,文明之花,如果還不能在這個環境裡盛開,將是一件非常沒道理的事情。
至於宗教,尤其是天主教,雲昭不覺得他們在大明有成長的土壤。
大明人生下來的時候,第一眼接觸得是自己的爹娘,而不是什麼上帝,最重要的,如果繼續培養大明人的民族自豪感,那麼,一個外來的和尚,除過能給大明人帶來一些新鮮的玩意之外,什麼都不會留下。
雲昭很想看到宗教需要政府支持才能存活下去的那一天。
他相信,這一天的到來不會太晚。
想到這裡,雲昭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發出夜梟一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