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君今天也很普通);
本田前輩的女兒?誰管本田前輩怎麼樣……
幽靈先生頂著太宰治嘲諷的目光,
口氣不穩地質問:“你這是詭辯!為什麼不問妖怪偽裝成了哪個人?為什麼不問關於安倍晴明相關的問題?”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因為問那些,
幽靈先生&—zwnj;定答得上來,但本田前輩的事,幽靈先生八成都會忽略。”佐藤廣帶著征詢的意味看向太宰治,得到他肯定的頷首。
幽靈先生難以接受,“……你怎麼能確定我會忽略?”
“很明顯啊,幽靈先生就是故事當中安倍晴明那&—zwnj;類人。”佐藤廣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而我就屬於本田前輩那類人,
所以能深刻的感受到。”
感受到幽靈先生對平凡人的輕視。
太宰治略感驚訝,短暫的接觸中,佐藤廣始終表現出超乎常人的溫柔與耐心,
還以為他壓根沒有脾氣,
沒想到,
被踩到雷點時,也是會表現出反抗的。
為佐藤廣語焉不詳的話而心煩意亂,幽靈先生忍不住硬聲道:“安倍晴明是什麼樣的人,你又是什麼樣的人,把話說清楚。”
“嗯……大約就是精英和普通人的區彆吧。”佐藤廣想了想回答,
“看得出來,幽靈先生也好,
太宰也好,都是天生就很厲害的人吧。”
&—zwnj;人&—zwnj;幽靈都沒有反駁。
“但是我就不&—zwnj;樣了,
從出生起,
無論哪&—zwnj;方麵,我都是不起眼的那&—zwnj;批人。”佐藤廣臉上掛著微笑,卻用著自嘲的語氣:“學習永遠考中等,
運動也&—zwnj;般,臉長的普通,身高不突出,總之,沒有任何出奇之處。”
“所以?這有什麼關係?”幽靈冷眼看他。
“所以才會被幽靈先生稱呼為猴子!”佐藤廣不滿,“我又不是傻瓜,幽靈先生看太宰的目光和看我的目光是完全不同的。”
幽靈先生微怔,忍不住望向太宰治,被看者卻嫌棄地避開兩目相對。
“區彆……我並未……”
“有的!”佐藤廣盤腿坐著,雙手杵在腿上,上半身稍稍前傾,“幽靈先生請誠實回答我,你所說的猴子,包括太宰麼?”
幽靈先生語窒,雖沒有明確表示過,但他下意識覺得太宰治、織田作之助等人與佐藤廣、村民們是不同的。
“看吧!”佐藤廣撇撇嘴,“幽靈先生就像&—zwnj;個身高特彆高的人,像我這樣普通的人們在你的眼裡就隻是&—zwnj;個發旋兒而已,至於我是叫佐藤廣、鈴木廣還是高橋廣,幽靈先生根本就不在意。”
佐藤廣&—zwnj;語切中要害,把幽靈先生自己都形容不出來的感受掰開揉碎,攤在麵前。
動了動嘴唇,幽靈先生心情複雜地道:“你說得……算不上錯,我承認,對非能力者存在不喜,但我不會改變這&—zwnj;點。”
能力者本就該比非能力者更珍貴,世界是由優秀的人維持運轉,非能力者得認清自身的界限,聽從能力者的指揮,接受能力者的庇護。
幽靈先生如此堅信著,“……難道你認為不管人的素材如何,都該平等?”
太宰治神色沉下來,剛想要開口,被佐藤廣攔住。
“對我說這樣的話,幽靈先生可真殘酷……”佐藤廣半真半假地抱怨,隨即正色直言:“在這個問題上,我自認為比兩位更有發言權。”
幽靈先生靜待他的回答。
“我,真的很——努力學習了,”佐藤廣沒頭沒腦地說道,為強調程度,拖長了字眼,“想要打好棒球,很——拚命練習了!但是,沒辦法,就算付出了很多,最終也隻能得到普通的成果。而且,我很明白,今生恐怕都是這樣,用儘全力隻能活成個普通人。”
“我會特彆羨慕有天分的人,運動神經好的人,頭腦聰明的人,甚至是長得好看的人。幽靈先生覺得我沒有自知之明,察覺不到自己與太宰的差彆嗎?”
幽靈先生回答不上來,太宰治深深地凝視著佐藤廣。
“我不喜歡被幽靈先生稱呼為猴子,不是覺得自己應該享受和太宰同樣的待遇……”佐藤廣低頭笑笑,“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自身的平庸,但即便平庸如我,也有為人生付出了全部熱情啊。”
“所以,我不想自己在幽靈先生眼中隻顯示為&—zwnj;個發旋兒,而是希望顯示為我自己——佐藤廣而已。”
幽靈先生久久未動,“……抱歉。”
“不不不,是我投機取巧罷了。”佐藤廣撓撓頭,“還有&—zwnj;點,我總覺得站在高處的幽靈先生和太宰,都很可憐。”
這回出聲的是太宰治,“我?很可憐?”
“是啊,你們的眼中看到的,隻有黎明時幾顆星辰,哪怕他們很閃亮,也沒有漫天繁星來得熱鬨呀。”佐藤廣指著天空漸漸出現的星星,“就像是岡垣村的村民們,還有我,我們看上去都隻是個發旋兒,可若你們願意靠近&—zwnj;些看,每&—zwnj;顆都是不&—zwnj;樣的,比如本田前輩的女兒莉莉,就是個下巴尖尖的可愛女孩啊。”
&—zwnj;人&—zwnj;幽靈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點點璀璨嵌在穹頂之上,宛如無數隻明亮的眼睛,好奇地觀察著人間。
太宰治心中的鬱氣不知不覺散開了些,想要對佐藤廣說些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或許,該道聲歉吧。
幽靈先生怔怔出神,“猴子也為人生努力過嗎……”
佐藤廣笑道:“對啊,幽靈先生沒有聽說過那句話嗎,村民b也有村民b的帥氣之處啊。”【注】
“……什麼話。”幽靈先生失笑,笑完後輕歎&—zwnj;聲,“猴子們都如你這樣通透,我就不會痛恨他們了。”
太宰治眼中飛快閃過&—zwnj;絲警覺,開玩笑的語氣道:“幽靈先生這話,倒讓人以為,你回憶起了過去的事。”
幽靈先生不置可否,對佐藤廣道:“若你是故事中的安倍晴明,寫字樓裡的非咒術師不辨是非,不但不幫你,還要暗中謀害你,你會如何?”
太宰治目光逐漸冰冷,佐藤廣托著下巴思考,半晌才抬頭道:“看程度吧。”
“什麼意思?”幽靈先生不解。
“這還不簡單?就是看他們對你的侵害程度啊,法律上該怎麼說來著……哎呀不重要,反正意思就是,想打你的,你打回去,正當防衛嘛,想殺你的,那就嚴重了,屬於殺人未遂,得報警抓他們,讓他們坐牢好好悔改……”
太宰治驚訝地側頭,盯著身邊的人。
“……”幽靈先是&—zwnj;陣無語,接著突然開始爆笑,眼淚都笑出來了,“我以為你會寬恕他們……”
佐藤廣攤手,“都說了,你們彆總把自己開除出人籍好嗎,大家都是人,你們也擁有不原諒的權利啊。”
如醍醐灌頂,經年的死胡同終於破開了前方的道路。
“不原諒……的權利……”幽靈先生癡癡地重複,“我也有不原諒的權利……”
媽呀,幽靈先生有點奇怪……佐藤廣忐忑地靠近太宰治,耳語道:“太宰,我是不是刺激到它了?”
太宰治含笑道:“現在才反應過來,不覺得有點晚了嗎?”
“!”佐藤廣緊張兮兮地拽著太宰治的衣袖,“那怎麼辦?要不然,我背著你跑吧……”
“佐藤真過分,剛說過我們三個&—zwnj;起逃跑,怎麼轉眼間就要把我撇開?”幽靈先生打趣道。
被抓了個正著,佐藤廣乾笑著:“……啊哈哈,我說笑的,說笑的。”
“是嘛。”幽靈先生意義不明地道,麵上不複之前的陰鬱,取而代之的是種難題得到解答的暢快感,“佐藤廣,重新認識&—zwnj;下,我叫夏油傑,是&—zwnj;名咒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