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煎熬(1 / 2)

極度心跳[無限] 從0 8607 字 4個月前

思維清晰、感覺靈敏,心理上還是個完全健康的人,卻隻能躺在床上,連睜眼這樣的小事都辦不到。

關厭能夠清楚的聽見附近傳來的一切聲音,聽到左邊有一道極其耳熟的女聲在嚎啕大哭,而那位漂亮女人則一直在低聲安撫。

那熟悉的聲音用她完全陌生的語氣,斷斷續續吐詞不清,用了很長時間才說出一句話:“姐……我、我……我不是植物人……我、我一直……都都醒著!我什麼、什麼都知道,可我不能動也、也不能說話,我一直躺在那裡,一年了!整整……整整一年了啊!”

沒有人能體會到這種絕望的感受,即使是現在的關厭。

雖然她也陷入了同樣的境地中,但至少她知道,她需要等待的時間隻是兩天。

而兩天和一年……中間差的其實不僅僅是三百六十多天。因為這種永遠無法開口求救的、無助而恐怖的清醒,會將每一分每一秒都無限延長,度日如年。

關厭沒有聽到這對姐妹太多的交談,妹妹一直在哭泣,姐姐則不斷安慰,並沒有談到什麼對求生者來說有價值的信息。

這時候她感覺自己躺著的床被人推動了,金屬滾輪不斷發出摩擦聲,帶著她不知去往了何處。

她努力分辨著經過的路線,如果這張床剛才保持著一開始的方向,那麼現在走的就不是來時的路。

戚望淵和虞謝蹲點的時候也是見過的,進去時所有人都在,出來時就隻有客人和員工了,想必交換完身體後的“貨品”是被帶到了彆的地方去。

隻是她現在就像個擁有了靈魂的木頭人,雖然有自己的思想,卻被禁錮在一具無法動彈的軀體內任人宰割。

病床不知道被推了多遠,關厭隻能儘量記住拐了幾個彎進了幾扇門,之後終於停下來,又傳來了陌生人的說話聲。

大概意思就是說這個顧客的身體無法自理,需要安排護工照顧。

這令關厭本就很慘的處境雪上加霜,她這時候才意識到,在接下來的兩天之內,她連自己的衛生問題都沒辦法解決。

還好在短暫的交流後,那人便安排了一個女性護工跟他們一起走。

隨後她就不知道被放在了什麼房間裡,身體被兩個人抬上一張單人床,在一陣腳步聲和關門聲後,周圍就徹底安靜下來。

關厭無比清醒地躺在床上,漸漸感到渾身都開始不舒服。

這樣長時間保持著同一個動作,連腦袋都沒辦法稍微動一下,她很快感到脖子酸麻,後背發疼,心中無比迫切地希望能恢複行動力,腦海中不斷向身體發出翻身換姿勢的指令,卻連手指尖也沒動過一下。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也無法用睡眠來驅趕身體的難受,因為渾身不適,根本就睡不著。

時間因此而變得格外漫長,每一秒鐘都好像在承受著酷刑。

她無法想象,那個困在這具身體裡長達一年的女孩到底經曆了多麼恐怖的時光。

關厭隻能不斷去回想那些對自己來說印象深刻的、美好的經曆,試圖用這種方式打發時間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還想起了在身體交換期間聽見的那嗚鳴聲——回想起來,那種聲音類似於人類閉著嘴,從鼻腔內發出的低沉、悠長的“嗯——”聲。

它帶著一種神秘莫測的氣息,猶如來自深淵底部的呼喊,詭秘強大,且充滿誘惑。

哪怕隻是現在回想起那道聲音,她心底裡都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想要拋棄皮囊,讓靈魂從此自由的念頭。

當關厭將一切自己能想到的美好回憶都在腦海中重複一遍之後,她聽見了房門被人打開的聲音。

兩名女性走了進來,似乎還推著一輛小車。

一人走到床邊,似乎在檢查吊瓶,然後對旁邊的人說:“差不多了,換吧。”

另一人問:“這一瓶能輸多久啊?”

“一個小時,我記著時間呢。人送過來的時候這瓶剛好輸了將近一半。”

關厭聽見這話,心裡不由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不適。

照對方這麼說,她到現在為止,才剛剛被推進這房間裡半小時而已——可她卻感覺至少已經過去了半天。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度日如年。

沒有任何人能夠理解,這兩天時間對一個清醒的人來說有多可怕。

關厭從一開始的難受到後來渾渾噩噩時睡時醒,再到後來因為睡的時間太長而再也無法入睡,隻能清醒地感受著每一秒鐘的煎熬。

明明總共就隻有兩天而已,可兩天時間還沒到,她卻感覺已經過去了二十天。

她靈敏的嗅覺仿佛能夠聞到空氣中的味道,附近稍微有一點動靜,她的耳朵就能清楚的捕捉到。

她開始期盼著有人能走進這扇門,不論是誰,隻要能不讓她一個人待著就好。

可是不會有人來的,公司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維持這具身體的活性,讓它活著,能把客人再換回來就夠了。

至於裝在其中的靈魂在承受什麼樣的痛苦,絕對不會有人在意。

唯一能讓她感到片刻開心的,就是每過三小時後與戚望淵的聯係。

儘管每次隻有五分鐘,對她來說卻是在最無助之際唯一能抓住的力量。

戚望淵真的很不會安慰人,但在一次次聯絡中,關厭能聽得出來,在兩人失去聯係的那三個小時中,他一直都在努力想著該對她說些什麼,甚至講了一些很蹩腳的笑話。

在後來的一次聯絡中,通話剛剛接通,戚望淵一開口便告訴她:“馬上就到二十四小時了,大概再有半小時,就到時間了。”

當這一句話傳入關厭腦海中的那一刻,她仿佛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道明亮的光,從極遠處快速飛掠而來,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

繃了兩天的神經,在這一瞬間哢的一聲斷裂開來,所有壓抑的負麵情緒陡然爆發,令她鼻子一酸,竟想要痛哭一場。

可就連哭泣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隻有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進頭發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慢慢吸了口氣,很快就將幾乎崩潰的情緒壓製下來,第一次詢問起這兩天內外麵的情況。

戚望淵說,之前有個八十多歲的老人想租他,但在近距離對視了一眼之後對方就忽然放棄了,然後就去找到了虞謝。

不知道簽了多久合同,總之現在虞謝已經被租出去了。

關厭吸了口氣,說:“等我換回身體以後,就去子公司。”

戚望淵“嗯”了聲:“好,我們一起去。”

五分鐘通話結束,還有漫長的半小時。

明明在平時隻是一把遊戲的時間而已,在那時候幾乎沒什麼感覺就能過去。

可現在,一秒又一秒,仿佛永無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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