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妮婭覺得哥譚的酒吧有一點很好——這裡的客人並不會以貌取人。
她拉著鬥篷邊緣,側身鑽進酒吧, 目不斜視地走向吧台。
吧台邊已經坐了個男人, 戴著一頂包住腦袋的紅頭罩, 棕黃夾克,藍黑色緊身衣, 紅色的蝙蝠圖案覆蓋著胸口,腿上係著槍帶, 各自佩了一把槍, 是那種你絕對不會試圖搭訕的人。
拉妮婭的目光掠過他,落在吧台後調酒的酒保身上。
她伸出手按在吧台上, 將某樣東西推向酒保。
酒保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她手掌蓋住的東西, 隨手用調酒器扣住, 拉妮婭順勢收回手,聽著他問:“這是什麼?”
“你知道是什麼。”拉妮婭說。
酒保將調酒器推給她:“我可不能收這個。”
拉妮婭沒有收回那些鑽石:“詢問一點事不行嗎?”
酒保看了她一眼,搖搖頭:“真是個不講規矩的小鬼。”
在身體的遮擋下,他的手指向了酒吧後門,隨後嫻熟地給她倒了杯酒, 絲毫沒有動身的意思。
拉妮婭不明所以地接過,捧著酒杯呆坐了一會,才覺得對方的意思應該是要自己到後門等著,而不是在這裡呆坐。
大庭廣眾之下不好直接詢問黑山羊的消息,所以拉妮婭隻能選擇借一步說話, 有心聲推文在, 她隻需要問幾個問題, 就能從心聲推文裡獲得答案。
可以的話,拉妮婭還是不打算鬨出太大動靜的。
酒吧後門外是一條小巷,哥譚多的是這種巷子,汙水從水管的縫隙裡流淌出來,路燈燈泡半死不活地閃爍,野貓在巷子深處發出一聲聲哀嚎。
她安靜地站在後門外等酒保出來,不一會後門一響,酒保披上大衣走出來,點了一根煙:“你想知道些什麼?”
……
好吧,看起來他運氣要麼是好過頭了,要麼是糟過頭了。傑森看著紅鬥篷女孩推開酒吧後門,想。
大概是今天那位莊園主人給他留下的陰影太過深重,當……拉妮婭?當她走進來時,傑森一眼就從她的輪廓上認出了她是誰,她向自己走來時,他幾乎是想也不想低下頭喝了口啤酒,勉強壓住心底的驚濤駭浪。
……他真的不太想回憶在蝙蝠俠麵前出醜的事。
他冷眼看著那個女孩手段拙劣地試圖向酒保買消息,從反光裡他看到她的手掌下壓著鑽石,他相信周圍的人也看到了。
有什麼還能把你追查了很久的神秘角色忽然出現在你麵前,你還疑似發現了她違法犯罪的證據更幸運?會夜晚喬裝打扮來這種地方總有些目的。
而她笨拙的舉止也有了解釋,顯然這不可能是因為凱亞小姐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能讓一座莊園在韋恩莊園旁邊一夜之間出現的人怎麼可能是個簡單角色?
傑森猜她又是在演戲。
就和她今天白天一樣……裝成一無所知的無辜模樣,惡劣地把所有人玩弄在鼓掌之間。
等酒保披上大衣走出後門,他放下酒杯跟了上去,數著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們三個奇奇怪怪的行動,又有多少人準備在後巷裡堵住凱亞小姐,給她留下點難以忘懷的紀念。
隱約的聲音從後巷裡傳來。
“你想知道些什麼?”
女孩的聲音清晰得像是冰鎬鑿開冰麵:“有很多人向你打聽黑山羊的消息。”
傑森心裡一動。
他追查這個標誌是“黑山羊”的組織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起因是忽然之間哥譚的地下世界開始湧動起一股暗流,大大小小的勢力都在明裡暗裡追查黑山羊的蹤跡,遮遮掩掩,就像是追著魚餌的魚群。
原本他以為這隻是什麼新興的地下幫派,最近才突然冒出頭,然而越是追查下去,他越發覺黑山羊的背後藏著某些他無法理解的東西,而他們最近一段時間也有些過分沉寂。
酒保含混地回答了一句,因為隔著牆聽得不太清楚,傑森隻能聽見拉妮婭的聲音,語調和剛剛如出一轍,仿佛機器合成出的機械音。
“……自從什麼時候開始?從……貨物開始,某種讓人趨之若鶩的東西,神話中的武器?不是,但是來源的確是神話。黑山羊似乎打算批量出售,因為他們甚至開發出了相應的阻斷藥,所有人都是這麼以為的,或者……隻是單純地想知道賣主是誰。”
酒保一開始還試圖說什麼,但是隨著拉妮婭一句句平靜的話語,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她似乎根本不需要回答,隻是自顧自說出一個個密辛,欣賞聽眾扭曲的表情,並以此取樂,她的目的甚至不是審訊,她也不需要帶給人肉體上的痛苦,隻用語言就能折磨人的精神。
傑森的眼神越來越冷。
凱亞讓他想到了一個男人。
“有很多人在關注……”
她還沒說出那些名字,酒保忽然提高了聲調,顫抖著尖聲喊道:“你不能說!”
他的聲音驟然尖銳:“不可以讓她離開!”
這一聲尖叫仿佛按下了開關,後巷裡瞬間多出了十幾個人,腳步聲重疊在一起,分不出具體數量。
後巷裡,凱亞後退了一步。
傑森離開倚著的牆麵,伸手解下綁在大腿上的槍帶裡的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