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妮婭對陌生的視線一貫敏感,不過傑森·陶德先生顯然不是什麼陌生人,因此她根本沒察覺到不遠處投過來的視線,依舊在和阿提拉討論前往霧靄王國的方法。
“……但是現在我們還不知道霧靄王國在哪裡。”她說。
阿提拉目露思索:“關於這個,我想這些書裡應該有答案。”
他話音未落,幾米開外響起年輕人的聲音。
“霧靄王國會在一個滿月的夜晚出現在湖麵上,這個魔法裝置加上月亮石能觸發一個滿月的夜晚,”傑森合上書,不動聲色地抬起頭,“承認自己信息收集不足也沒這麼難,對吧?”
他說話時,拉妮婭已經迅速轉過臉,目光在身邊的魔法裝置上掃過,一眼看出這台裝置缺了核心部件。
剛剛似乎在訓練室看過形狀相似的部件?拉妮婭想。
她當即跳了起來,拋下一句“馬上回來”,就噠噠跑出了天文台,打算去把剛剛覺得太大沒帶在身上的圓盤搬過來。
一時間天文台裡又隻剩下了兩個人,也重歸寂靜。
不過和剛才不同的是,阿提拉目送著女孩的背影消失在繩索板橋上,目光垂落,卻沒有重新回到壁畫,而是投向了他一直無視的傑森身上。
對於阿提拉·海文來說,想要吸引他人的注意力並不難。和托尼·斯塔克一樣,比起那張好看得能夠去當模特的臉,更引人矚目的是他身上某種耀眼的特質,隻要他願意,他輕易就能將房間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但很多時候阿提拉不會這麼做。
不像和活躍於社交場上的萊克斯·盧瑟,天生的話題中心托尼·斯塔克,又或者人儘皆知的哥譚寶貝布魯斯·韋恩,阿提拉·海文沒有那麼強的自戀和表現欲。無論是表麵上還是私底下,他的生活作風都堪稱低調——沒有花邊新聞,從不缺席年會,家族關係良好,興趣愛好廣泛又合乎身份,比起常年沉迷極限運動並且不時因此受傷的布魯斯·韋恩,海文明顯是個更能讓股東放心的總裁。
除了被阿佳妮捎帶,平時阿提拉基本不出沒於鏡頭下,自然也沒有盧瑟高到甚至可以去競選總統的民眾好感,甚至離開了那個階層,幾乎就罕有人對這位海文集團的總裁有所了解。
鑒於海文離開紐黑文的時候不多,傑森對他的了解也比不上哥譚那些衣冠楚楚的罪犯們,不過就算是現在,他也很清楚海文絕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倫敦,更彆提出現在這個特殊的空間裡。
一路上他都在很有興致地看風景,沉迷於找物和解謎,從不參與傑森和拉妮婭的對話,和他們之間保持著適度的安全距離,仿佛他隻是跟著旅遊團來群山之中欣賞夕陽,拿捏分寸的精妙程度讓人想要拍案叫絕,但除此之外,他又很難讓人徹底無視他的存在。
半晌,阿提拉忽然出聲。
“你在影響她。”他說。
和麵對拉妮婭時不一樣,海文根本懶得想些漂亮話來稍加掩飾本意,但他的態度也絕對稱不上尖銳,就和他以往無可無不可地應付迎合他的人群時一樣,他看著傑森,微微歪著頭,神情甚至可以說得上耐心——大概相當於花時間逗狗。傑森想。真好笑。
“……”這句話聽起來莫名其妙,“就像月亮影響潮汐那樣?”
海文露出了有些無趣的表情。
“你知道,並且為此沾沾自喜,”他平淡地說,“但是你沒意識到你都做了什麼。”
“真的?我倒很想知道我做了什麼。”傑森說。
不能說這場對話開始得不古怪,因為——海文看起來就他媽像是個無性戀者,雖然拉妮婭在場的時候他的目光絕不會落在彆人身上,但至始至終,他看拉妮婭的眼神都不帶任何性彆上的意味,更像是給自己的視線找個落點,而不是越過麵前的人在隨便哪個空白處遊離。
“你知道她不一樣。她是特彆的。”海文說,“你們在一起遏製哥譚的犯罪潮流,但是她有辦法更輕鬆簡單地解決這些,而不是和你……”
他頓了頓,似乎在籌措詞句:“……做些給警方節省時間的無用功。”
“她可以去做更偉大的事,凡人的視角無法理解、和她的能力更相符、隻有她能夠做到的事。你看不出讓她的才能用於解決這種小事是一種多可恥的浪費嗎?對這個星球乃至於這個宇宙都是如此。但她現在隻是安心地留在地球上,沒有離開的想法。”
海文帶著真誠的困惑,問道:“你有意識到你在妨礙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