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每天晚上不睡覺，鬼鬼祟祟地跑出來？”一陣風吹過，露出了原本被雲朵遮住的月色，照亮了來人的臉龐，正是管理E區和F區的管事。
“管事大人，就是那個紅毛。我前天起夜，發現他避著人偷偷溜出來，看著就像是去乾壞事。”站在管事身邊的是一個佝僂的身影，樸實的臉上還帶著憨厚的笑容。
“你就沒跟上去看看？”
“小人不敢，礦場明令禁止所有人夜間亂走，我哪有這膽子。”
管事冷哼了一聲，“那就跟上去看看吧。”
*
盛微盤腿坐在簡陋的帳篷裡，細細打磨著從E區礦洞裡挖出來的純黑礦石。
之前礦洞裡的光線過於昏暗，她也沒來得及仔細查看。現在放在明亮的燈光下，能看見礦石表麵布滿細碎的光點。
盛微摩挲著因為打磨而變得光滑細膩的礦石，已經快一周了，西邊還沒有任何反應，紅毛每晚偷溜出去也是冒著風險的，她之前的想法是不是過於樂觀了……
當盛微發現過了往常的時間點，紅毛還沒回來時，她的心裡不禁有些焦急，不安的情緒逐漸上湧。
這時，外麵突然響起一陣喧嘩，盛微將帳篷的門簾拉開一條細縫，在看清外麵場景的瞬間不由得瞳孔一縮。
紅毛的雙手被束縛在身後，踉踉蹌蹌地被一個人拖帶著走，管事罵罵咧咧地走在另一側，還時不時地踹紅毛一腳。
眼看著紅毛被綁上了帳篷區前方的一個大立柱，盛微攥緊了雙手，心跳越來越快。
管事站在立柱前吹響了哨子，“所有人都給我出來！”
周圍帳篷的簾子被陸續撩起，礦工們沉默著走出了各自的帳篷。盛微咬咬牙，也走了出來，瘦小的身影轉眼便被人群淹沒。
“礦場主大人心善，給了你們工作，讓你們有地方住，有衣服穿，有飯吃！卻沒想到地溝裡的老鼠終是本性難改，鬼鬼祟祟，吃裡扒外！”
話音未落，管事一鞭接著一鞭抽在紅毛身上，紅毛在最初發出一聲悶哼後便一直緊閉著嘴，豆大的汗珠從慘白的臉上緩緩滑落。
數十鞭後，管事上前一步，將鞭子的手柄直直壓入一道滲出血跡的傷口，鮮紅色的血液瞬間染濕了胸前一片，“老實交代！你把什麼扔出去了！”
紅毛垂著頭一動不動，盛微焦急地忍不住往前挪了半步，卻被身邊的一個阿伯牢牢拉住胳膊，“彆動，你救不了他。”
管事又將手柄向下壓了半寸，“不說？我已經派人去西牆外查看了，用不了一刻，我就能搞清楚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名堂！”
紅毛低垂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管事大人！”一小隊巡邏兵小跑過來。
“找到了？”管事沉聲問道。
“沒有，我們在那裡什麼都沒發現，”領頭的人頓了片刻，“是西邊的洛林大人來了！”
管事懷疑地看了被結結實實綁在立柱上的紅毛一眼，“先綁他三天，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許放人下來！”
管事隨後把鞭子扔給手下的人，又拿出一方巾帕擦了擦沾上些微血跡的手，對巡邏的領隊道，“我去迎接洛林大人，你給我把這些賤民盯緊了！”
管事離開後，領隊帶著手下兩個小兵站在立柱邊值守。
剩下礦工們各自回了自己的帳篷，盛微一邊往回走，一邊輕輕拉了拉剛才出言勸阻她的阿伯的衣角，低聲道，“您能幫我一個忙嗎？”
阿伯神色不變地順著盛微的拉扯稍稍低頭。
“我一會兒去把那些巡邏看守的人引開，您幫我把紅毛從柱子上放下來，藏到裝礦石的簍筐裡行嗎？”
盛微用懇求的眼神看著這個鬢角發灰的阿伯，直到對方輕輕頜首，才鬆了一口氣。
盛微回到自己的帳篷，從鋪蓋底下拿出幾個小零件飛快地組裝起來，兩個微型飛行器在她的手中逐漸成型。
盛微趁著夜色將飛行器放出帳篷，兩個飛行器繞過帳篷區，從守衛的麵前一晃而過，接著便一南一北朝兩個方向飛去。
“什麼東西？”兩個守衛警惕地對視一眼，忙追著飛行器去了，隻剩下領隊還在原地留守，盛微鑽出帳篷，朝著領隊走去。
“我知道紅毛往外麵扔了什麼？”
領隊雙臂抱在胸前，斜了盛微一眼，“什麼？”
“是礦石，我們最近清理F區礦洞的時候，我看見他偷偷往口袋裡藏石頭了，”盛微一口氣說道，“您不信的話，我可以帶您去F區看看！”
領隊有些動搖，看了半死不活的紅毛一眼。
“您彆擔心，這裡沒人敢放他下來，偷竊礦石是死罪，沒人有這麼大膽子幫他。”
領隊一想也是，他在礦場這麼多年了，碰到的礦工大都老實巴交，膽小如鼠，紅毛已經是個異類了，他不信還能有第二個。
“走吧。”領隊抬抬下巴，示意盛微在前麵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