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2 / 2)

肖如英給她撣了撣衣裳,問她為何要躲著。

肖稚魚沒有半點被抓著的羞赧,反而問:“阿兄,來的是那些個郭家子弟,你可清楚?”

肖思齊對她的大膽和直率有些意外,道“郭家人多,來的有好幾個。”

“你怎麼也關心這事來了?”肖如英卻是沒好氣道。

肖稚魚不能明說,便道:“林家舉宴,我也要去。”

“你年紀還小,去做什麼?”

“阿姐一個去太孤單了,我去幫襯阿姐。”肖稚魚脆生生說著,拉著肖如英的衣袖搖晃。

肖如英對她從來心軟的很,隻好去看阿兄。

肖思齊招招手,讓肖稚魚到麵前,低頭認真道:“說實話。”

“就是實話,”肖稚魚道,“我知道阿姐去是為了相看個郎君,我去幫著一起看。”

肖思齊笑了一下,俊秀的臉少了兩份老氣,仍當她是孩兒心性,要去看個熱鬨。

肖稚魚卻正色道:“那些郎君若對阿姐有意,在你們麵前自然扮得樣樣都好,我年歲小,彆人沒有那麼重的防心,總能聽到和看到些不一樣的。”

肖思齊一怔,對上肖稚魚的眼,真是極漂亮的一雙眼,點漆分明,明亮而清澈,能把人全映進去似的。肖思齊突然意識到,這個被他和肖如英嗬護保護下的姑娘突然就長大了,一時間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覺釋然,外麵的人都以為高門大戶的女郎養在閨中該是天真不知事。實際上識字音律女工理家都需從小培養。對門閥世家而言,郎君是枝,女郎是葉,枝繁葉茂花團錦簇才能讓家族長盛不衰。

“也好,”肖思齊笑著微笑,“看幺娘的眼力如何。”

阿兄同意,肖稚魚暫時定了心。前世她也是吃了許多虧才知道,一件事要成功,細節尤為重要,隻要其中一環出問題,結局就會變得難測。既然她能去鄭家,就有更多的機會一探往事究竟。

此後一段日子裡,肖思齊應酬不斷,沒有家族為靠的士族子弟更多需要依仗師長和同窗,這點肖思齊做得很好,他學問出眾,又做事周到,在師生同門及鄰裡間名聲極好,因而消息也很靈通。

肖思齊告訴兩位妹妹,林家原本宴客的日子突然往後延了一個月,聽說是郭家耽誤了行程。這對肖家來說倒是件好事,姐妹兩個都裁剪了一身新衣裳。肖思齊掌家也並非一昧地省,該用的地方從不吝嗇。

肖稚魚被阿姐喚去試新衣裳,打開一看才發現是一套騎裝。前朝士族女郎擅長騎射者不少,風氣遺留至今,如今民間風氣比前朝更為自由,女子少了諸多拘束,上街舉宴騎馬等事都是平常。

肖稚魚換上騎裝,肖如英撫掌讚歎,“真是好看。”

潮落也笑嘻嘻的道:“像龍女。”

龍女侍奉觀音座前,是極貌美的童女。

肖如英也換上一身騎裝,帶著肖稚魚出門。

肖家住在縣城以西,出城方便。城郊不到二裡有一片平坦開闊的平地,草淺而微黃,肖思齊和潮生各牽著一匹馬等著。潮生手裡所牽的馬高大健壯,四蹄修長。肖思齊手裡的則是一匹低矮的小馬。

等肖稚魚走到跟前,肖思齊慢條斯理道:“太原郭家的人要來,聽說陣仗頗大,前些日子還派人來問林家附近可有狩獵的地方,你這次既然跟著同去,就需要先學會騎馬。”

肖稚魚這才知道裁身衣裳的原因,不由暗歎阿兄考慮仔細。她前世早就習得騎馬,也正是肖思齊所教,現在隻不過提前了三年。

肖思齊讓她抓住轡繩的一邊,說出和前世一模一樣的話,“幺娘,彆怕,再雄健勇猛的馬,隻要法子得當,總能馴服,但若是你自己先怕了,就容易被它甩下。”

肖稚魚被他攙扶上馬背,她如今身弱手小,兩手抓著轡繩,仍覺得極難控製。她想起前世學騎馬整整讓阿兄教了半月有餘,不由莞爾。

肖思齊牽著馬頭緩緩走著,讓她習慣馬上的感覺,還一邊說些寬慰的話。他回頭一瞧,見肖稚魚臉上沒有畏懼之色,反而含著笑,臉上也不由跟著笑出來,“不怕?”

肖稚魚道:“阿兄說得對,便是豺狼,手中有箭,也不害怕。”

肖思齊卻搖了搖頭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豺狼交給可以對付它們的人,你要做的,是把那些人找出來。”

這句話讓肖稚魚想起前世在城門前身死的一刻。她在豫王府三年,入宮兩年,所經曆的風浪也不少,最後卻死在識錯人上,終究沒能離開宮城。

“怎麼了?”肖思齊見她麵色微微發白,好奇問道。

肖稚魚感歎道:“阿兄,識人可太難了。”

肖思齊笑道:“你才多大,朝廷裡那些臣子,混跡半生也有識錯人的。”

在兩人說話的功夫,肖如英騎著馬已經跑了兩圈回來,她姿勢優美,衣袂飄飛,如一道彩雲,攜著風聲來到肖稚魚身側不遠,“我剛瞧見那邊樹下似乎站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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