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天色漆黑如一團化不開的濃墨。
就在登豐縣各家上馬車離開之時,另有二十幾個侍衛牽著馬站在林邊。太原郭氏兄弟垂手站著,神色謙遜恭敬道:“帳子裡見了蛇,全是我等準備不周之故,擾了殿下的雅興。”
今日行獵的眾人之中,隻有太原郭氏的人才知豫王身份。帳子裡出現了蛇,又是無毒的,本不是什麼大事,但豫王身份高貴,郭氏兄弟又年輕,自問擔不起豫王安危之責,因此決定夜裡就走,剛才侍衛來傳話,說豫王這就要回都城。
郭氏兄弟立刻跑來請罪,他們之前也曾打聽過,知道豫王性情高傲,在他麵前犯了錯,若是推諉隱瞞,罰必加重,若是坦然認錯,責罰則要輕一些。所以他們一上來就先認了錯。
李承秉麵無表情,聽他們說完,道:“與你們無關,有些事需回去處理。”
他說回去,肯定就是長安,郭氏兄弟不敢問緣由,隻好又說些應酬話送豫王。
侍衛舉著火把,火光一閃,郭氏中的弟眼利,看見李承秉手掌上有紅痕,嚇了一跳,還以為也是蛇咬的,脫口而出道:“殿下手上有傷。”
李承秉臉一黑,將手側了側。
郭氏中的兄長眼皮一跳,剛要說找大夫來,對上李承秉凜然的臉色,又將話咽了回去。
陸振牽了馬上來,說都備好了。
李承秉上馬,目光掃來,看了郭氏兄弟一眼,道:“那蛇……”兩個字才出口,他就沒再說下去,臉上飛快閃過一絲惱色,不等郭氏兄弟看明白,他便一勒韁繩飛奔離去,侍衛立刻跟上。
郭氏兄弟歎了口氣,心想還是因為蛇掃了興致。
李承秉行夜路,馬不停蹄一個多時辰,路過登豐縣未入,而是到了下一個縣城才停馬歇息。陸振拿了一小盒藥膏來,雙手遞過來。
李承秉看見了,擺手不耐煩道:“不用。”
陸振立刻就將藥膏收了。彆人不知李承秉手上的傷如何來的,他卻是知道,是那小娘子狠狠一口咬的。這事實在荒謬,若非親眼目睹他也無法相信。
大概是他打量的目光有些明顯,李承秉麵色不懌,低頭朝手上看,掌邊有半圈紅痕,被咬的時候油皮破了,沁出絲血,此刻卻顯得顏色有些深了。李承秉見著傷,冷笑道:“你可曾見過這樣生性歹毒的女人?”
陸振心說那分明還是個小娘子,口中道:“許是年歲小了點,不知輕重。”
李承秉道:“三歲看老。秉性出自天然,哪裡是能改的。”說了這一句,他臉色依舊不好看,道,“從未聽聞哪家女郎會用蛇去害人,還是這樣小的歲數。”
陸振嘴巴動了動,歎了口氣。離開前他特意去檢查過,帳子被劃開一道半尺來長的口子,若推斷不錯,就是那小娘子放的蛇。他當時也極為意外,沒想到小娘子長得那麼漂亮,做的事卻叫人不寒而栗。
原本他還想打聽打聽那小娘子與住這頂帳子的人是否有仇,恰巧這時長安來傳信的人到了,李承秉當即決定回去,他也就沒去問情況。幸而蛇無毒,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