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杲將包袱往前遞來,仆從接了去,打開翻看,回頭道:“正是這幾樣,沒少。”
郭令頷首,目光在楊杲右手上遛了一下,道:“是你獨自追回?”
楊杲道:“正是。”
郭令道:“你懂武藝?”
楊杲道:“練過幾年腿腳。隻是還練得不到家,雖追回了失物,卻沒能逮住盜賊,讓他跑了。”
“已是極為不易,”郭令笑了笑,話鋒一轉道,“練武比識字更耗錢財,看你年紀,若從小練武,還需用藥材打熬,才能幼練拳腳而不傷身。這可不是尋常人家開銷得起的。”
楊杲臉上露出為難,似有些難以啟齒,頓了頓才道:“先祖郡望弘農。”
眾人皆想道,弘農楊氏。
肖稚魚嘴角輕輕一撇,目光在楊杲磨破的衣袖上掃過,心道:真會扯名頭糊弄人。
想兩人曾經密謀反齊王之時,楊杲喝醉了酒,和她吐露過真言,“若非假借弘農楊氏之名,彆人豈能高看我一眼,不過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
肖稚魚當時怕他酒後記起此事心生芥蒂,便也跟著一起裝醉,此後再也未曾提過此事。
她心下冷笑,原來這個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借弘農楊氏名頭了。
郭令道:“原來也是士族之後。”說著使了個眼色,隨從立刻拿個綢緞袋子來,塞到楊杲手裡。郭令道:“你為我追回東西,這是酬謝你的。”
楊杲拿在手裡便已感覺到其中沉甸甸的分量,他臉上並無驚喜,臉皮忽而有些漲紅,朗聲道:“方才是我牽馬走得慢了,才讓盜賊有機可趁,我追回失物乃是應當,不該受賞。”說著他將綢緞袋子雙手奉回,擺在桌上。
這時他聽見極輕的一聲冷嗤,似有若無。
楊杲眼皮掀起,看到一位小娘子,瞧著尚年幼,烏發雪膚,五官精致,睜著一雙烏黑的眼眸正盯著他瞧。楊杲過往所見的人裡,哪有這麼標致的小娘子,不禁呆了一呆。隻是她眼神有些異樣,隱隱帶著冷意,楊杲不敢多看,放下袋子後便退後到小廝身旁,沉默不言。
郭令道:“弘農楊氏出身,也難怪不將這些俗物放在心上。我看你受了傷,安平,去將帶著的傷藥分給他用。”
安平是郭令心腹隨從,答應一聲後站了出來,領著楊杲離去。客棧小廝見狀,有心要說什麼,卻又不敢,看了桌上綢緞袋子一眼,也跟著走了。
肖稚魚看出郭令對楊杲頗有賞識之意,心下大急。楊杲此人太會偽飾,剛才他言談舉止舒朗有禮,手上有傷,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追飛賊時受的,郭令不提,他也不曾主動表功,後來郭令用金銀酬謝,他沒接受,卻說出那樣一番話來。
好一個急公好義,不貪錢財的落魄士族之後——肖稚魚肯定這是他故意表現,博取郭令好感,或許還想得到一個投靠機會。
肖稚魚心頭冷笑,若是沒遇著倒也算了,這麼巧碰上,絕不能讓他如意。
吃飯之時,她一直轉著腦筋,連飯菜滋味都沒嘗出。等吃完飯,肖稚魚漱口淨手之後,忽然開口道:“郭家兄長,剛才那人衣袖都破了,怎麼還不收銀錢呢?”
郭令知肖稚魚是家中最小的,受兄姐嬌寵,他早視她為妻妹,當即笑著應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