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惡狠狠的瞪了林雨澤一眼,姬清海這才分出目光打量坐在餐桌對麵的男人。
那人穿著一身鉛灰色的高定西裝，雖坐在輪椅上，但腰背挺直,身材高大。
大晚上的出來跟這麼個打扮正式的男人吃飯。還有蠟燭，紅酒,落地窗。
他的嘴唇抽動,實在想質問林雨澤一句，你那顆榆木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
可是他沒有立場。
從來沒人讓他有這種感覺,偏偏他好像這樣氣過很多次。
“你在這兒乾嗎？”
“和賴總吃飯。”林雨澤老實回答。
“明天還有工作,你的劇本背了嗎，你的表演合格嗎，你……”
“我沒記錯的話,《飛魚探案》的導演是鄭導。”賴成祖笑道。同姬清海的觀感一樣,賴成祖同樣討厭麵前這不請自來打擾到他進餐的男人。
“是又怎麼樣，鄭導的戲就可以偷懶嗎。”
“我沒有偷懶,”林雨澤道，“等我吃完飯……”
“給你二十，不，十分鐘。”
“姬清海！”賴成祖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但這明顯是威脅，還是當著他的麵威脅他的客人。
“這家餐廳的上菜間隔在六分鐘左右，我們需要品嘗四道菜。”他不緊不慢說道,“而你,體驗生活的姬先生,你剛剛摔了我們的前菜。”
“摔就摔了，林雨澤不喜歡吃蝦，你不知道吧。”姬清海的聲音帶著炫耀的尾音,他若有尾巴，這會早已打著卷高高豎起。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吃蝦，”林雨澤皺眉，誰說他不喜歡吃蝦的，浪費食物可恥，他什麼都喜歡。
“因為……”
姬清海卡殼。
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甚至脫口而出，他回答不上來，明明沒人告訴過他林雨澤的喜好。
總不能……
總不能說是他編的吧。
不，這不是編的，他的確知道林雨澤不喜歡吃蝦，他夢到過。
夢裡，每次那人出遠門時都會給他帶回一隻木匣子，裡麵裝滿了碧青色的小蝦。
“師兄，這麼珍貴的碧羅蝦，你居然喂……”
“沒關係，我不喜歡吃，也幸好……它愛吃。”
夢裡的他的確喜歡吃那隻木匣子裡的小蝦，那麼鮮美的東西，甚至夢醒後嘴裡還留有蝦子的清甜。
那麼好吃的東西，夢裡的林雨澤從來不碰。
察覺到自己居然把荒誕不羈的夢境和現實混淆，姬清海憤恨的認為這都是林雨澤的錯。
沒事出來跟這麼個道貌岸然的家夥吃個什麼飯，從見到賴成祖的第一眼，姬清海就覺得他十分討厭。雖然他看不慣許多人，可隻是見一麵就讓他如此討厭的人，賴成祖還是頭一個。
賴家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得知林雨澤跟賴家人吃飯的消息時他就如同炸了毛的貓一般坐立不安。現在見到真人，這個賴成祖證實了他的想法。
“服務生，不把這裡打掃一下嗎？”賴成祖衝地上的狼藉揚揚下巴，對姬清海示意。
“你敢讓我打掃！”他暴跳如雷。
“你不是，恩，體驗生活。”端起桌上清茶，賴成祖又抿一口。
“老子現在不體驗了，”他把脖子上的領結一拽，扔在地上，轉身走下台階。
“姬導！”林雨澤出聲喊住他。
聽到林雨澤的聲音，姬清海的腳步一頓，扭頭見他仍站在桌前，似乎還要跟賴成祖繼續吃完這頓飯的樣子。
“喊我做什麼，”他彆扭道。
“您既然有事，”林雨澤見他這般氣急敗壞模樣，也不知是跟誰慪氣，心下不忍，便道，“我今晚就不麻煩您對戲了。”
“你敢再說一遍！你哪隻眼睛見我有事，”這一句話直接戳在了姬清海的肺管子上。心道林雨澤怎麼可以這樣出爾反爾，還和陌生人吃飯。
他憑什麼，憑什麼敢放他鴿子。
“看起來姬導的確挺閒。”賴成祖咧嘴笑道。
“你彆插嘴，我在跟林雨澤說話，”姬清海徹底沒了耐心，扭頭再次無視賴成祖，對林雨澤道，“我問你，你哪裡看到我很忙了，今天晚上對戲是你提的，現在反悔，你是不是今晚想邀請他跟你……跟你……”說著說著，姬清海的眼圈竟然紅了，“你都沒……我都沒吃過飯。”
“你餓了？”林雨澤隻抓住了最後一句。
“我不餓！”
……
最後還是張一鑫過來解了圍。
張一鑫這輩子就沒這麼丟人過，還好包了場，否者姬大影帝這般為吃醋紅了眼眶的模樣傳出去，說不得這大爺能乾出什麼殺人滅口的事來。
原本地標大廈的頂層餐廳就是B市上層人士約會的絕好選擇，這裡最不缺衣香鬢影的女士和深情款款的追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