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似能感受到戲班主身上的顫-抖,可她太堅強了,她嘴唇被咬爛了,血慢慢往外流。
她不敢喊出聲。
她不敢!
她知道文箏郡主留一人為看客的目的。
是為了在她哥哥、在謝尋傷口上撒鹽。
她隻要表現出不痛。
那他們心裡或許會好受點。
於是乎……
她就硬生生的熬過來了。
滿地都是血。
她宛如爛泥一般躺在地上。
她平生其實最愛素服,可此刻她的衣服完全看不出本來衣服是什麼模樣。
血已經浸透所有。
中箭的大男人已經哭得不像樣子。
沒人想象,一個女子能堅強到這種地步。
說實話,夏冰現在很沉悶。
她喘不過氣。
“你呀,一會兒就可以等待你的雇主來此,向他闡明你口中的大小姐都遭受過什麼……”文箏郡主笑著拍了下身上衣服的灰塵。
臨走之前,文箏郡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子:“你從來都不配和我比,我是那天上星,你瞧瞧你,可不就是那地上泥。”
文箏郡主嗤笑一聲:“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你能離謝尋遠一點。不管謝尋跑到哪裡,不管他做不做這個少年狀元郎,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他謝尋都隻能是我祝文箏的男人。”
……
“我好冷。”躺在地上的人,額頭滿是冷汗。
說出的話,也是弱如細蠅。
中箭的男人現在手足無措,可他除了有張嘴,手腳都派不上用場:“大小姐,你一定要堅持住,夏哥馬上就來了。”
“求求你,一定要堅持住。”
“一會兒我們找大夫,您一定會有救的。”
“沒用了。”戲班主聲音很虛弱,“她呀,就是希望我死的時候,醜醜的,如她所願,我現在確實很醜。”
“不醜,一點兒都不醜……”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傳來驚顫的聲音:“小妹,你在哪兒?”
“小妹——”
“夏哥,我們在這裡……”
“夏哥……”男人拚命喊。
終於,門被撞開。
整個空間有瞬間的安靜。
男人站在門口,全身都在顫,他像是瘋了一樣跑過去,“小妹……”
他說話聲音很輕,十分怕吵到她。
“安哥,幫我解開繩索,我、我去找大夫——”
男人瘋了一樣騎著馬離開,他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也不管不顧。
夏安看著她妹妹,他甚至不知道怎麼抱她,她渾身上下的骨頭沒有一個好的,“小妹……”
夏安哭了,臉上全都是淚。
“哥哥……你、你……看見妹妹手上那個手鐲了嗎?妹妹手上沒力氣,麻煩哥哥拿下來之後幫我把它歸還給它的主人,這個手鐲,我受之有愧……”
“妹妹,你聽哥哥說……”
“哥哥,我有點兒累了。”
“妹妹,你聽哥哥說說話,求你彆睡……”
“哥哥、哥哥,我好累,我想父親母親,我想他們了……”
“妹妹,你不能留哥哥一個人在世上。”
“哥哥,如果有下輩子,我還願意做你的妹妹。”
畫麵到這裡,倏然一黑。
夏冰不知道在黑暗的地方遊離多久,隨後前方出現一團亮光,她慢慢循著往前走。
越走前方越亮,滿是白茫茫的一片。
“妹妹……哥哥恐怕要失約了,哥哥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
不知為何,夏冰忽然聽見這樣一道聲音。
她下意識的:“不要——”
倏然,她從夢中驚醒。
周遭還是一片黑暗。
她用了好久才回神,原來這是古宅。
她感覺臉上濕濕的。..
摸了一下,全是淚。
她不知道剛剛所見的一切,是夢還是曾經的過往。
她記得薑棠之前說過輪回轉世。
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剛剛所發生的一切。
於是,她當即準備下床去找薑棠。
可當穿上鞋,她忽然聽見謝巡的聲音:“不要,彆離開我——”
她床邊還有一張床。
謝巡好似也陷入了夢魘。
她深深凝了他一眼,“如果真的有輪回轉世,我怎麼也想不到,現在的狗仔首席之前是狀元郎?”
希望這隻是一場夢。
畢竟,夢中隻有她和戲班主的名字完全吻合。
狀元郎叫謝尋,而非謝巡。
捏泥人的老板,叫做夏安而並非夏驛思。
**
門外一片黑暗,哪裡還有睡之前星光閃爍的光景。
“你醒了?”
古樹那邊忽然傳來聲音,嚇了夏冰一大跳。
“棠妹妹?”她試著喚一聲。
那邊‘恩’了一聲。
夏冰準備走過去。
薑棠打了個響指,院內不知道哪裡的燈倏然亮了一下。
“原來晏神也在。”夏冰看見他們身上的衣服,沒變。
“棠爺說今晚守著你們。”晏辭淡聲道。
“這麼說,棠妹妹,你知道我做的那些夢了?”夏冰心頭忽然一哽,她的心情忽然莫名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