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寒一怔,下意識順著墨寧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副玄冰棺槨被冰晶簇擁著,正兀自流轉著清冷的幽光。而源源不斷的靈氣正以那些冰晶為媒介,流水般湧入冰棺之中。
——這副棺槨,竟是被放置在無為山整條靈脈最核心位置的!
禁地之中,有些什麼沈知寒都不會意外。
可小徒弟望著自己一臉驚悚的表情,卻讓他心中沒來由有些不安起來。
他盯著玄冰棺槨,那裡有禁止神識窺探的禁製,也隔絕了冰棺與外界任何氣息交流,隻能依憑目力查看其中情況。
可沈知寒直到被外圍禁製攔住前行腳步,除了那些磅礴如激流的靈氣外,也隻能看到冰棺之中一道模糊的深色人影,連輪廓都瞧不真切。
他神色有些奇異地轉向墨寧:“阿寧……你說那人像我?”
墨寧還未從驚訝之中冷靜下來,連話都多了不少:“像極了……輪廓、眉眼——”
他抬手指指自己眉心,快速道:“連眉心印記都與師尊一模一樣!”
沈知寒的神色更加怪異了:“你怕是看錯了吧,怎麼為師隻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
更何況他眉心火紋前幾日才因紅蓮業火的緣故化出,可這棺槨一看便是放了有段年月了,怎麼會躺著一個與現在的沈知寒一模一樣的人?
這下墨寧的神色也有些微妙起來:“……怎麼會?”
他再度將目光投向冰棺,似是想確認自己究竟有沒有出現幻覺,半晌後再度肯定道:“可那棺中之人確實與您一模一樣啊!”
沈知寒心中疑惑更甚,難道那冰棺之外還有迷惑人眼的禁製?為何同時查看的兩人一個看得清清楚楚,一個什麼都看不見?
究竟是墨寧受影響產生幻覺了還是他的視線被屏蔽了??
墨寧見他神色有些不對,伸手扯了扯他的袖角,試探道:“……師尊,弟子是不是犯錯了?”
被他一拽,沈知寒這才回了神,見小徒弟那雙極為純粹的墨玉眸頗有些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立刻搖搖頭,詢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少年的麵頰立刻泛上一抹薄紅,有些不自然道:“弟子禦劍術不精,加上對地形不熟悉繞了遠,因此……”
他還沒說完,沈知寒就明白了。
竟是他的疏忽,忘了將無為宗地圖傳授與墨寧。方才他一定是找路之時靈力不濟,才不得不降落在禁地之內的。
他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隨即揉了揉墨寧的發頂,安撫道:“無礙,下次記得莫再踏足禁地就好。”
少年重重點頭:“是!徒兒記住了!”
沈知寒笑笑,隨即牽起了他的小手,柔聲道:“不過這經樓還是要去的。走,我們同去。”
有了沈知寒,師徒二人不過眨眼之間便落在了玉樓門前。
沈知寒一見大門虛掩著,心中立刻有了定見,拉著小徒弟直接推門而入。
果不其然,人去樓空。
沈知寒毫不驚訝地行至案前,便見幾乎每張用來給韓念抄經準備的紙上都畫滿了鬼畫符,除此之外一句經文都沒有。
這丫頭……
他眉頭跳了跳,卻還是想著在師尊回來前先將這些鬼畫符毀屍滅跡,誰知才將表麵幾張紙拿開,一副畫得頗為逼真的水墨畫倏然跳入眼簾。
“啪!”
極其強烈的視覺衝擊使得沈知寒下意識將手中紙張一把拍了回去。
拍桌巨響將站在一側等候的墨寧嚇了一跳:“師尊,怎麼了?”
“沒什麼……”沈知寒嘴角扯了扯,溫聲道,“阿寧乖,去門口等師尊好不好?”
墨寧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乖巧點頭,站去了門邊。
沈知寒這才轉回頭來,再度將上麵的廢紙拿開。
隻見兩名男子交纏紙上,一人眉含春意,雙眸噙波,裡衣鬆鬆垮垮地掛在臂彎,跟什麼都沒穿也無甚區彆;另一人則隻著一條褻褲,正將前者壓在地上,微卷長發鋪陳散落,與下方男子的交錯糾纏在一起。
他的手有些抖,心中卻再度湧上絕望。